“其实我也有错处。”她低头摆弄指关:“总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你无论做什么都会按照我的意愿来,也想通过对你回老家接手企业这件事情的否定,证明自己不爱慕虚荣。我觉得我好幼稚、好傻。但我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就算是一种考验吧,那是我发自内心的选择,没什么可批判的,哪怕是现在,我也不后悔。”
荣善衡听着,想说什么,喉结微动,问:“其次呢?”
“其次……”杨之玉抬眸看他侧脸,胡茬长了点,散布在下巴和脸颊,配上分明的下颌线和柔软微卷的头发,隐约透出斯文男人特有的魅力,她忙转脸不再看,说:“其次是我们还不够冷静,还是要冷静一下。”
荣善衡抿紧唇,片刻后问:“你想怎么冷静?”
“不知道。很多事是水到渠成,强迫不来。”
杨之玉承认自己还缺一点点勇气。
“我害怕再次分开。”
她转头看向窗外,雨大了,行路艰难,转换话题说:“善衡,我们去服务区避一避吧,雨下这么大太危险了。”
荣善衡把车开进服务区停车场,拿出葛金秋准备的饼和菜,简单吃了点,他状态依旧松弛,仿佛刚才杨之玉那充满拒绝的话对他没任何影响。
他不是不懂她的意思,杨之玉心中依旧有芥蒂,而他的强势追求虽然动摇了她,但并未彻底改变她的意志。他反而为此感到高兴,这恰恰证明自己没有爱错人,杨之玉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真诚可爱的人,是一个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任的人。
所以,他觉得说什么都无关痛痒了,享受和她最后的相处时间,也是一件乐事。
等雨势渐弱,他们才再次上路,后面的一个多小时,他们听听音乐,聊聊新闻,但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
直到进了城,雨才渐渐柔和起来,变成来时那种细细绵绵的样子。
杨之玉没有说话,眼见荣善衡把车固执地开往如园的方向。
他开车确实稳,又快又稳,让人挑不出毛病,更无法质疑他的意志和决心。
车子一直拐进小区,进入地库,倒进车位。
每一步,杨之玉的心都颤一下。
却没能说出阻止他的话。
荣善衡熄了火,光线暗下来,挡风玻璃还氤氲水汽,水珠一道道滑下,像难已止住的泪。
他解了安全带,侧了身,目光定在她脸上,呼吸平稳沉着,似早已做好了决定,问她:“上去坐会吧,我做咖啡给你。”
杨之玉看着他眼睛,那里面除了渴求,更多还是真挚。
“嗯。”她点了头。
一切都那么熟悉。
上电梯、开门、换鞋,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就连气味都是她熟悉的,以及喜欢的。
杨之玉心中怅然,有种想逃的冲动,站在门口挪不动脚。
回忆如碎片般涌来。
荣善衡关了门,从她身后转到身前,彼此离得太近,他情难自抑,手指勾住了她的。
指尖与指尖触碰,杨之玉没有躲,但也没有迎,她在做心理斗争,抑或心理建设。
那就可以再进一步。
荣善衡想。
指头插进她纤细指缝,拇指拨碾她掌心柔软的细肉,眼神一直未离开她的脸,时刻观察她表情,她的眸子如墨一般渊暗。
“家里没你,我特别不习惯,一切都乱了。”
他陈述事实,每一个音节都在脑海里斟酌后发出。
“想回来吗?”他接着问,头已经低到可以蹭到她的额,“回来吧,好么……”
杨之玉犹豫躲避,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混杂在熟悉的空气里,有种致命的吸引。
“我回来做什么呢?”她的脸已经红到耳根。
荣善衡眼里有笑,眸光寻着她躲避的眼神:“做家务?”
杨之玉失笑,手被他牵着,直愣愣笑了会。
呼吸不稳,她抬头看着他,说:“荣老师,你那么需要人的话,拜托找个住家保姆吧,或者钟点工。”她给他出主意:“比我合适。”
“是吗?”他贴近她身子,手没松开:“那……住家保姆月薪多少,钟点工什么收费标准?”
她垂眸:“说不好,听说挺贵。”
荣善衡仿佛极有兴致,点了头:“我也听说,你一直在直播赚外快。”
“是。在短视频平台录vlog,接点小广告。”
她微仰头,陷进他眼里,那是一处幽暗黑洞,没有时空界限,质量大到无边,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你都知道的。”
“还那么缺钱?”他眉心几不可见皱了下。
“谁和钱过不去,当然越多越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呼吸太重,不单是她自己,还有他的。
鼻尖对上鼻尖,轻轻摩擦。
拉锯战真的太耗人精力,杨之玉快撑不住了,这男人磨得她就要缴械投降。
“……还不如回来做家务呢,和以前一样,住在家里。这一次,你给我做,我给你两倍薪酬,不,十倍……不不,我的都给你,我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