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黄昏,黄泉中飘满阳间的莲花灯,一盏接着一盏,好似将整个黄泉燃烧,光芒冲天。
离长生走出重泉殿,神使鬼差回头望去。
方才封讳所坐的位置上已空无一人。
封殿主今日来九司大会,就被离长生点了个火,其余的什么都没干。
离长生脑袋有些昏沉,偏头问:“裴副使跟随崇君多久?”
裴乌斜含笑道:“数十年。”
这么久?
离长生有些意外:“那你可知晓崇君有没有倾慕之人,或是和谁有过情史吗?”
这个问题对崇君拥趸裴乌斜似乎太过刺激,能言善辩的副使罕见地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从未听说过崇君对谁有过真情。”
离长生:“他修无情道?”
裴乌斜摇头:“崇君对万物皆有情。”
离长生“唔”了声。
对万物有情,却从不为谁停留驻足,这不就相当于无情?
离长生回想起在灵傀中时那一闪而逝的情绪:“那你知道崇君和封殿主是什么关系吗?”
裴乌斜笑了:“您以为呢?”
离长生说我以为是姘头关系。
“封殿主未化龙前乃是半妖之身。”裴乌斜没卖关子,淡淡道,“崇君心善,将他从小养到大,传道授业……”
离长生:“……”
竟然是度上衡将封讳养大?
“崇君陨落前安排好了一切,给身边重视之人留了遗言,惟独没给封殿主留下只言片语。”裴乌斜道,“或许因为如此,他才会擅闯雪玉京妄图偷盗尸身。”
这话,就差指着封讳的鼻子骂白眼狼了。
离长生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度上衡和封讳的关系瞒得倒是滴水不漏,恩怨也着实复杂,都不知该信哪个了。
离长生心情复杂地跟着裴乌斜回渡厄司。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元节幽都阴气太重,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心口空荡荡缺失了一块。
回去路程过远,离长生浑浑噩噩,意识一会散一会凝聚。
终于在到达渡厄司后彻底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裴乌斜一把扶住了他。
“掌司?”
紧接着传来鱼青简的声音:“掌司!这又是怎么了祖宗?!”
离长生能听到他们说话却做不出反应,脑袋昏沉地往下垂。
裴乌斜冰凉的手指在他眉心轻轻一探:“他丢了一魄。”
鱼青简不可置信:“他难道整个人是散装的吗,刚丢了壳子,现在又丢了魄?”
“快去寻。”裴乌斜道,“赶在子时前寻回来,莫要被鬼城的恶鬼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