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平下意识咬了下唇,苍白的唇浮现一抹血色后又很快浮白,怯怯地从度景河怀中站直身子。
……可还是不敢往阵法中看。
度景河也不逼他,视线冷淡注视着阵法中的互相残杀,问:“你想活着吗?”
离平垂着头看着脚尖,小声说:“活着好,我想活着。”
“你若想活着,就要送一个无辜之人去死呢?”
离平不明所以:“什么是死?”
度景河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算是天道所选,生来金丹修为,却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记事都困难,更何况理解如此深奥的东西。
度景河道:“之前你师弟为你捉了的那只蜻蜓呢?”
离平不懂为何这时提起小蜻蜓,但孩子心性让他很快就忘了方才那可怖的猩红:“师弟说云屏境太小了,不够小蜻蜓飞的,便将它带去山上放生了。”
度景河:“……”
度景河眉头轻轻一皱。
徐寂这套说辞,教出来的只是软弱无能之辈。
度景河道:“蜻蜓死了。”
离平疑惑:“放生,就是死了?”
离平一直以为放生便是小蜻蜓还活着,自己却再也见不到它,可如今师尊却说这是“死”,那岂不是之前的小乌龟、麻雀、融化的糖人,全都死了?
“我……我不想死。”离平讷讷道,“也不想其他人死。”
度景河道:“生生死死,凡人、修士皆有这一遭,你也不例外。”
生死阵中已血流成河,本来留下一人,其他人都可以平安出阵,如今却死的只剩下一个活口。
人性就是如此贪婪,为了生存如同野兽般不择手段。
离平呆呆注视着阵法破碎,遍地都是猩红的尸身。
那仅活着的一人满身是血,握着剑愣怔半晌,像是从一场噩梦中强行醒来,忽然伏地痛哭出声。
离平满脸茫然。
他还未真正理解“死”是什么,却从那痛彻心扉的哭声中学会了对“死”的畏惧。
“掌司?!掌司啊!”
离长生怔然从记忆中睁开眼睛,楼长望正焦急望着他,看到他醒来松了口气:“你怎么叫都不应,吓坏我了。”
离长生揉了揉眉心:“没事,这是什么阵法?”
楼长望噎了一下。
他有点不愿在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半吊子,在那哼哼唧唧不可能说。
离无绩倒是干脆,道:“我们也看不出来,古怪得很。”
离长生记起来进阵的瞬间离无绩腰间的驱鬼结似乎断了,垂眼看向离无绩的剑。
剑上的三枚铜钱果然不见了踪迹。
离无绩倒霉惯了,见状也明白这个阵法似乎是因他之故才牵连两人进来,忐忑不安地道:“我在问道学宫从未见过这种阵法,方才和楼少爷走了一圈,就寻到了……生门。”
离长生一怔:“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