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妜深同样很心疼他,无关更为细致的情绪和决定,此时此刻叶妜深最纯粹的感受是,因为宫循雾的心痛而心痛。
“我陪你。”叶妜深脱口而出,然后被自己说出的话惊讶到了。
宫循雾眼中浮现出惊讶,他用力抱住叶妜深,抚着叶妜深单薄的脊背,轻声安抚他:“你不能去,你待在这里让你兄长们守着你,等该杀的杀了,该剐的剐了,我就回到你身边,你撵都撵不走。”
叶代锦听到这些话从宫循雾的口中说出来,他不觉得感动只觉得惊悚,大脑一片空白,全靠抗拒的本能起身踉跄的出去了。
叶妜深低下头,他此时心情已经复杂的像是几千个线团乱糟糟的混在一起,“给我留一点脸面吧。”
“你很好很体面。”宫循雾连忙说明:“不要脸面的是我,若有不好听的话有我挡在前面。”
叶妜深推他:“你走吧,凡事有轻重缓急。”
宫循雾想反驳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事,但叶妜深已经捂住耳朵缩进了锦被里。
宫循雾离开不久后叶元深就来了,他提着食盒拿着汤婆子,在榻边坐下后摆好饭菜,将叶妜深的脸从锦被里面剥出来,叶妜深睡得脸红扑扑的,像是已经闷到了极限微张着唇吸了一大口气。
叶元深嘴角勾了勾,叶妜深还完好无损的在家里睡觉,他此时觉得这便是岁月静好,至于宫循雾的大仇大恨与他无关,他也体会不到。
叶妜深睁开眼睛时,正好看见叶元深眼神空洞的样子,冷不防吓了一跳:“哥?”
“醒了?”叶元深回过神来依旧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他将叶妜深的衣襟拢了拢,又用手试了试叶妜深额头有没有汗。
“当心着凉。”叶元深把锦被围到叶妜深肩膀:“怎么在这儿睡着了?离窗下这么近,你糟蹋你身子,受痛的不还是你自己。”
叶妜深还没有从他方才的空洞目光中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和陌生的看着他。
叶元深注意到了他的观察,微微笑了一下,但眼底已经没了笑意:“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情。”
叶妜深有些怔:“嗯?”
“亲弟弟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知眼前的不是,却还是将错就错。”叶元深伸手抚着叶妜深脸颊:“你是善良的孩子,我有时在想,你或许也会在心中替原来的叶妜深感到寒心。”
叶妜深认真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二哥不能接受我,显而易见会有人想你说的那样想,但是我不能,我也不会。”
叶元深叹息一声,神色却轻松了不少,他玩笑着捏了捏叶妜深的脸颊,刻意像是防着别人偷听似的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的距离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是不是…太坏了?”
但他的玩笑或许不那么合时宜,因为叶妜深哭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叶元深连忙将他捞过来,一边擦泪一边认错:“我说错话,你不坏,你是兄长见过最好的小孩。”
“哥,你说的没错。”叶妜深仰起脸看着他,泪眼朦胧可怜的不得了,他声音哑的说:“我前些日子走投无路,被叶荷收留了,你还不知道叶荷是谁吧?”
叶元深没说话,其实他知道叶荷是谁,整个叶家和宫循雾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又不敢找的太明显被别人知道叶妜深失踪了。
后来宫循雾在食月阁找到叶妜深,郡主扯着宫循雾的袖口生怕他跑了,一字一句问清楚了叶妜深当时的情况,住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有没有人照看。
叶元深不仅知道叶荷是食月阁的跑堂的,还亲自去了食月阁远远的看着叶荷和叶妜深一边说话一边朝食月阁后门走去,两人都穿着粗布衣裳。
“叶荷是叶妜深的好兄弟,真正的叶妜深广交友结善缘,叶荷就是受过他恩惠帮助的人,而我没有露宿街头也是因为借了他的光芒。”
叶妜深问叶元深:“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叶元深沉默的看着叶妜深,显而易见叶妜深现在情绪很脆弱,已经接近崩溃了。
他能理解叶妜深的恐惧和逃避,一个人生在天地间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确实是件让人不安恐惧的事。
叶妜深失去了身份,失去了亲人和自己的轨迹,几乎切断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连接,那一刻他成了漂萍。
他想要抓住的东西都抓不住,这么多日子以来叶妜深越努力反而越无助,他的生活俨然失控,而他却找不到方向。
其实他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他自卑的逃离了,以至于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
叶元深将他拢在怀里:“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吗?”叶妜深眼睛露出希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