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循雾眼神示意他看向尸-体:“他甚至没有武器,而你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叶妜深从他的神情中读出威胁的含义,明明他刚才相信自己来着,究竟是哪个微小的环节突生敌意?
僵持片刻后,叶妜深懵懂疑惑的眼神变的清澈决绝,他攥紧拳头,抬头看回去:“谁说我身上没有伤?”
宫循雾反应迅的捉住他朝自己挥起的手腕,因为动作太快而明显喘息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只有眼神中还剩下一丝没有消退的惊讶。
虽然没有指望能在御书房吃杏的叶妜深崩溃求饶,但至少也该放低一点姿态,服软求自己施以援手,毕竟一个柔软又孱弱的少年人。
居然要当着他的面自己下狠手伪造伤痕么?
宫循雾心中原本冲动之意更多的恶劣心思又深刻了几分,不肯就范的猎物总能激起猎人更多的狩猎欲。
宫循雾把他的手按下去,不知不觉有点哄他的意思:“我说帮你善后,不会食言。”
叶妜深按着他的胸膛后退,拉开距离后半侧过身去有点敌对似的回避:“我应该与我大哥商量。”语气也是没把宫循雾划入己方阵营的意思。
他目光落在尸-体上,原本披头散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马马虎虎的束了起来,看上去只是有些乱蓬蓬,像是挣扎间弄乱的。
而那根作为凶器的锋利簪子如今正充当束的物件…或许不是充当,叶妜深回过神来一身冷汗,宫循雾说的对,对方没有武器,那根簪子如今已经待在本身该待的地方。
原来对方没有拼尽全力的后招在这里,叶妜深背脊凉飕飕。
一个官员来他每天都会来的地方喝茶,名正言顺。而他现在已经满身是伤的死掉了,旁边只有一个叶妜深,名不正言不顺…
宫循雾像是摸清了他会有的反应,淡淡开口:“你惹了麻烦,我既说帮你,你又何必赌气?”
“他的血把你弄脏了。”宫循雾从上到下打量他,最后目光停留在束带之下纤细堪折的腰-肢:“其实不必你兄长操心,如果你不想,他甚至不必知道。”
叶妜深不知不觉被他蛊惑:如果这真是一件会让全家陷入祸患的灾难,那隐瞒或许可以让家人免遭担惊受怕,最好这件事安静的过去,就当没有生过。
若是以后再有人来杀他,他一定会长个心眼不脏自己的手,再告诉家里人,他们只需要解决一个小儿子被追杀的小麻烦,而不是全家流放的塌天大祸。
凡是所得必有价格,叶妜深知道不会白白得到宫循雾的帮助。于是问道:“我需要帮你做什么?”
宫循雾嘴角似乎勾起一个笑意,叶妜深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表情。
但是叶妜深对他没有太多好印象,下意识把这个笑意淡淡的神情理解成了狡诈奸笑。
“先换身衣裳。”宫循雾像是怕他反悔,带着他出门后,对守在旁边的一个侍从使了个眼色,就带着他走了。
宫循雾在宫里也有住所,很少有亲王在新皇登基后有这种待遇,大彧也就这一例。
很快备好了热水,叶妜深只是在檀木椅上刚坐下,就被叫去沐浴,叶妜深心惊胆战的把自己洗干净,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长的还不错,以及兄长叮嘱他不要与祁王单独相处。
于是洗澡的度就慢了下来,几乎是在故意拖沓不出去。
显然这不是个聪明的决定,倒是给了宫循雾进来询问的正当理由:“还没洗好?”
叶妜深缩在大浴桶里心砰砰跳,两人隔着屏风互相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然后宫循雾打破了这个距离,叶妜深无计可施的看着他走近自己,用理所当然的姿态从浴桶里撩水到叶妜深身上,拿起旁边的帕帛作势要帮他擦洗。
叶妜深缩回水里躲开了,一颗脑袋和两个圆润的肩头露在水面:“你出去。”
宫循雾迟疑了一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终没有为难他:“那你快些。”
一套洁白的中衣折叠整齐的放在高几上,叶妜深顾不得擦干净身上的水,等人一走就穿上了,中衣稍微比自己的大一点,但也还算合身。
宫循雾站在妆台前示意叶妜深过去,也不知他给自己选了什么新的定位,总之从洗澡到梳头他都想插手。
叶妜深等他把自己的头擦的半干又梳起来,这回没有像上回一样搞错,几乎跟早上侍从帮忙束的高度一致。
然后宫循雾又帮他穿上了外衫,是件穿过的旧衣裳,后方下摆有轻微的褶皱,这是穿过才有的痕迹。
“是我十五岁的衣裳。”宫循雾甚至帮他系好束腰上的琵琶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