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雨,但并未有雷。
但周昭觉得,院中的鲁侯此刻头上天雷滚滚。
那雷的凶残程度,绝对不亚于那日乌金巷将老槐树劈掉半边身体的紫金雷。
屋子里所有人都幽幽地看了过去,这两日学着做大人的韩泽实在是没有绷住,他的手忍不住一抖,火把直接落在了地上,瞬间熄灭了去。
夭寿啊!
这是他废材小韩该听的事吗?
他双目圆睁地看向了身边的鲁侯,眼中带了几分同情之色,不知道是该同情他帮人养了野孩子,还是该同情他被人骂诗如狗屎。
“苏世伯,没事的。我以前心悦章若清,可她的情人用斗装,还险些害我成了杀人凶手。我还学过闵藏枝写诗,我给了她们一锭金子,她们才说好诗好诗……”
韩泽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因为他现了,鲁侯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他盯着人的眼神像是野兽一般。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现在那屋子里的叫做银芳的女子,还有他,早就已经身异处了。
韩泽恨不得伸出手来,对着自己的嘴就是一巴掌。
迟早有一日,他要被这张破嘴害死!
被韩泽这么一打岔,屋子里的银芳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在二人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鲁侯猛地冲了进去,他愤怒地拔出长剑,就要朝银芳的脖颈上砍去。
他身后的苏长缨却是脚步一动,直接扣住了鲁侯的手腕。
鲁侯理智回笼,愤怒地看向了面前的女人,“贱婢,你怎么敢的?这么多年,我待你们母子三人如何,满长安的人都看在眼中。我甚至将你妾室扶正,上请将爵位传给长毓,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你竟是潜伏在我身边,想要害我万劫不复!
还有长缨,长缨是不是你害的!你这个贱婢!我的……”
鲁侯说到最后两个字,突然住了嘴。
周昭神色复杂地看了鲁侯一眼。
别的事情你能怪银芳,但是有一点她可真没有说错,鲁侯的诗当真是臭不可闻,闻之欲死。
银芳这么多年对义父念念不忘,大约也是被那诗摧残得痛不欲生。
就连她自问见多识广,在第一次见到诗集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让脑子都变得愚蠢了些。
鲁侯握着剑的右手被苏长缨抓着,他愤怒地抬起左手,一巴掌扇在了银芳的脸上,直接将她打翻在地。
随后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都颓然了下来,连脊背都弯了下来。
“那个人是谁?”鲁侯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银芳擦了擦嘴角的血,她靠着床,有些疯癫的笑了笑,“那是谁,自是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她说着,不管鲁侯愤怒地眼神,又看向了周昭。
“我知道你说得没错,他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我而已。你很厉害,我心中的确是生了恨意,我都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恨他的那一日。但是我更恨命运不公,恨世事弄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周昭挑了挑眉,她漫不经心地看了银芳一眼。
“柳姨娘,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若是想要自己显得没那么蠢,可以说自己对前朝忠心耿耿,至少那样你看上去不像是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可怜虫。”
周昭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目光扫过未来公爹鲁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