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慈或许是睡够了,或许是听到他喊小慈,心中敏感,下意识收拢双臂,没睁眼,嘴里却无意识应和着:“不要你赔……不要你赔,不要来生……不要来生……”
谢稹玉听得清楚,眉头微蹙,沉默了下,却忍不住低声问:“不要我赔什么?”
桑慈瞬间清醒,睁开眼意识到现在不是上辈子那时候,后面的呢喃就卡住了。
她抱着谢稹玉腰的手却没松开,安静了会儿才松开手。
她说话的嗓音也有些刚睡醒的哑,带着些鼻音,“没什么,我做噩梦了。”
谢稹玉回头看她,就见她也同时抬头,似乎是担心他会追问,她着急又凶巴巴地说:“噩梦就是不想提的梦,不许问我!”
“哦。”
谢稹玉看她一眼,应了一声,他低头整理着腰间被她抓皱的衣服,不动声色道:“那你为什么抱我?”
桑慈立刻有些莫名心虚,她想站起来,结果由于姿势不良,腿麻了,不仅腿麻了,脖子也酸疼得厉害,一下没站起来,还差点歪倒。
好在谢稹玉扶了她一把。
桑慈抬手按着自己脖子,一边咬了下唇,理直气壮:“怎么,我不能抱你?”
“能抱。”谢稹玉自然地回身替她按了按脖子,视线快速滑过被她咬得红润的唇瓣,低声说:“你想抱就抱。”
他又没说什么。
桑慈脸瞬间红了。
这话听到她耳朵里和调情没什么差别。
她想起了上辈子‘她’和沈无妄那些言语机锋,那些她不愿意听,但偶尔还是入耳的话,黏黏腻腻,想起来就厌烦讨厌。
比起那些,谢稹玉这话平平无奇,可偏偏令她心中羞涩。
“谁、谁要一直抱你了!”
桑慈嘴里凶道,别开了脸。
以现在两人的姿势,谢稹玉很容易看到桑慈红彤彤的耳朵,垂着眼眸底含笑。
安静了会儿,他知江少凌必也跟她说了沈无妄来青陵一事,但他不愿此刻从桑慈嘴里听到关于沈无妄的话题,所以先开口转移她注意力:“今日的祭典活动已经结束了,只有晚上的祭祀舞了,要去看吗?”
桑慈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有谢稹玉在,她忽然又对那些生出点兴趣,被他的话吸引,加上又刚睡醒,脑袋还懵懵的,她点点头,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道:“那我先换条裙子,你去外边等我。”
谢稹玉看了一眼桑慈身上皱巴巴的裙子,点头。
他起身出去,人背对着树洞,虽已是晚上,但依旧将那儿遮挡了个严实。
桑慈一边挑了条天青色裙子,因为身后有谢稹玉,她毫无防备地脱下衣服,然后想起这次谢稹玉六日的闭关,等不及穿好衣服出去就先问道:“对了,你这几日闭关感觉如何?”
衣料摩挲着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谢稹玉垂下眼睛,静了好半晌才道:“还行。”
桑慈却是有些怀疑:“才六日,我看别人闭关都要几个月半年一年的。”
谢稹玉:“闭关时间不在长短。”
桑慈低头系衣带,听了他这话撇撇嘴。
要是别人,比如楚慎嘴里说出这话,她指定怀疑这人在口出狂言地炫耀了。
但是从谢稹玉嘴里说出来,她就知道,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天才真是了不起!
从树洞出来,栖凤池旁有许多弟子正游湖,看他们的衣着,大多不是青陵弟子,男女都有。
桑慈和谢稹玉混入其中丝毫不显眼。
祭祀大殿离这儿不远,沿铁索山道往上行一段路到了半山腰处就到了。
铁索山道两侧挂了无数灯笼,往上慢行攀爬的弟子繁多,其中不乏结伴而行的男女。
桑慈小声跟谢稹玉说最近六日的一些事情:“贺荆生又昏睡了,不过有他脖子里的法器在,目前情况没有更糟糕。阮长老去问剑宗还没回来,还不知道问剑宗密阁魔骨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被封印在锁灵珠里的白影光絮,也未有头绪,还有……”
谢稹玉听到贺荆生又昏睡了,蹙了下眉,听到后面两个消息时,反应就比较平淡了,只点了点头,听到她还要说下去,第一次打断她说话,“这里的索道有些摇晃,我牵着你走。”
不想听她提别人。
一个字都不想听。
桑慈见他如此反应,好似对她说的那些消息心不在焉,也说得没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