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簽斷親書?」秦老根猶豫了。
「秦老根碸,甘蔗沒有兩頭甜」秦大伯冷哼一聲,他還真是猜對了。
「爹,你是大哥大嫂的親爹,他們還能不養你嗎?到時候村里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他們。」秦柳在秦老根耳邊信誓旦旦的說。
又給秦老根畫餅「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在嗎,等我掙了大錢,給你和娘買幾個僕人伺候,用不著大哥」
「……行!」秦老根咬咬牙,他就不信了,還有兒子不養老子的?
沒有讀過書的他根本不知道,一旦簽了契書,秦槐就跟他們徹底沒有了關係,就算等他們老了想要找秦槐養老,告到官府也不會贏。
那時候後悔也晚了。
秦大伯回去取了一趟紙筆,又請了秦家的兩個長輩出來做見證。
給秦老根和秦槐立下了斷親書,在按下手印後,秦老根悵然若失,看著自己這個曾經也真心疼愛的大兒子,不明白為什麼走到了這一步。
不過他又看了看秦柳,還是保住小兒子要緊。
「契書已立,還不從家裡出去?你可別想著偷偷帶什麼東西啊,家裡的東西都是爹娘的」
秦柳此刻小人得志,得意洋洋地衝著秦槐吼道,醜陋的嘴臉引來唾罵,這才灰溜溜的躲到了一邊。
秦老根和秦劉氏雖然沒說話,但他們沒說話,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秦槐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呆了二十多年的家,拉著妻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槐,你等等」
不想看秦老根他們三人這副糟心的樣子,秦大伯徑直離開了秦老根家,加快腳步追上秦槐一家。
「你……以後有何打算?」秦大伯斟酌著開口。
「村長,我記得村尾下面有一個以前用來堆柴火的茅房,可以借給我住嗎?」
自從秦老根說出要斷親之後,秦槐也在想他的落腳處。
「那兒倒是可以住,不過如今天寒地凍的,怕是不好過,何況兩個孩子還這么小」村尾下面的那個茅房,秦大伯有印象,現在是無主的,借給他住倒是沒問題。
「再破,也是個落腳的地方吧」秦槐嘆了口氣,眼神迷茫,斷親之後如何生活,他沒有頭緒,但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也行,那你們就先住那兒吧,收拾收拾好歹也能遮風」秦大伯跟著秦槐到了村尾的山腳下。
「要借什麼東西,或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都可以來找我」秦大伯看這一家子大冬天的還穿著不厚的棉衣,面露不忍。
「謝了村長」秦槐的感謝是真心實意的,畢竟要是村長不在,可能他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丟出來。
連一張斷親契書都拿不到,因為秦老根說斷親他可以同意,但是他絕不能自己主動讓秦老根簽斷親書,村里人的唾沫都得淹死他。
人性就是這樣的。
「算起來你也是我的侄兒,雖然你和秦老根斷了親,但是我們各論各的,別講這些,你始終是我秦家人,秦封找我有事,我先上去一趟,晚點讓你伯娘給你送點糧來,也能對付幾頓」秦大伯擺擺手,往上山去了。
「跟著我,苦了你了」目送村長離開,秦槐愧疚的看著妻子,拉著吳氏的手,粗糙又枯瘦,嫁給他辛苦了這麼幾年,沒有享過福,如今還兩手空空的被趕出家門。
「以後的日子總會好的,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吳氏安慰秦槐,今天他寧願和父母斷親,都不答應賣掉小丫,讓她內心觸動,她沒有嫁錯人。
「嗯嗯,我會努力的」
事情就是這樣,秦大伯說完,覺得口乾舌燥,喝了兩口水,潤了潤嗓子。
「真是畜生不如!秦老根他腦子被屎糊住了?」秦二伯拍了拍桌子,怒聲罵道,畜生一詞,也不知是在罵秦柳,還是在罵秦老根,或者是都罵。
以秦封對他二伯的了解,兩者都罵的可能性更大。
「槐小子真是命苦,攤上這樣的家人」秦奶奶嘆了口氣,她這些年只見過分家把不爭氣的分出去的,沒見過把家裡的頂樑柱分出去。
還是用斷親這樣激烈又絕情的手段。
「他腦子清醒就不會縱容秦柳干出這些事」高烈面露譏諷。
「那槐哥他們現在就住在小六他們山腳下?」秦平問。
「是啊,秦槐這些年一直被欺壓,都知道他老實又孝順,今天他被那樣逼著,也沒有賣掉自己的女兒,還算是有幾分血性」這秦老根家唯一一個還不錯的,他覺得就是秦槐了。
「封兒,他們現在就住在山下的茅屋裡,一無所有了,要是他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你也搭把手,他也是我們秦家人」秦大伯這話是對著秦封說的,有句話叫做遠親不如近鄰。
「大伯,我知道的」秦封應著,他對秦槐有印象,之前他還跟秦父學過殺豬,也算是秦父半個徒弟,只是後面不知道因為什麼,就沒有來了。
「大伯,你記得槐哥當初為什麼沒繼續跟我爹學殺豬了嗎?」秦封那會兒年紀太小,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不過他想秦大伯應該是知道的,他們三兄弟,有事都不會瞞著對方。
「這事還不是怪他那個娘」秦二伯冷哼一聲,說出了緣由。
第39章懼內
殺豬是個力氣活,雖然賺錢,但也不是誰都能幹的,秦槐十七歲時剛娶了媳婦不久,媳婦懷孕了要補身體,秦劉氏連個雞蛋都不捨得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