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斜照府衙檐角,林知夏端坐案前执笔凝思。
她要怎么做,才能把哥哥救出来。
上次蔡汴说她比瓦子里的姑娘好看。
现在想来,他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如此嚣张,想必早就查清自己的底细。
她与兄长是双胞胎的事,本就不是秘密,只要去老家澶州,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
虽然她的籍贯上,已经是为人妇,但只要找到明家,就会发现蹊跷之处。
而自己去开封府上任第一天,就遭到跟踪,说明蔡汴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情况。
首先,她不能让蔡汴发觉,她已经知情。
其次,她要找个人潜进蔡府,确认“囚宠”是不是兄长。
林知夏知道这很难,以蔡雍那起起落落的人生阅历来说,府中挑选下人必定是极为严格的。
而皇城司的暗探监视了两年,都没能确认“囚宠”的身份,她想做这件事,就必须把蔡府的水弄混,让他们从内部发生矛盾。
从而混水摸鱼!
她之前看过蔡府的户籍资料,蔡雍一家二十六口人,全部住在蔡府。
咸宁二十三年,也就是十五年前,蔡雍获罪,抄没家产,男丁流放。
当时蔡汴十一岁,他是流放人员中年纪最小的。
他们在北地待了六年,当今陛下登基的第三年,蔡雍重新被录用。
那日去皇城司查十四年前旧卷宗时,林知夏发现朝中有两名官员肖华和雷铭,与蔡府女眷来往频繁。
那时正值蔡雍被流放,女眷没有养家糊口的生计。
肖华和雷铭是去送钱的。
那几年蔡府女眷都是靠那两人暗中支持。
他们是蔡雍的门生,却没有受到牵连,或许是蔡雍离京前布的暗棋。
林知夏决定去查一下当年蔡雍受贿案的卷宗,看看有哪些官员参与其中,而这些官员现在又是什么境况。
她来到档案室。
“李大人,我要看咸宁二十三年,蔡雍受贿案的卷宗。”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李守安很是意外,下意识地问道:“他又找上你了?”
话刚出口,他自己便捂住了嘴。
这种事情,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希望外人知晓。
不等林知夏有什么反应,他将头凑近,小声回道:“那卷宗五年前就遗失了。”
窗棂透进的昏光里,林知夏睫羽微颤。
李守安确实知道一些内情,看他别扭尴尬的样子,估计是无意中见过蔡汴纠缠兄长。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丢的?”
说起这事,李守安还有一肚子火。
他接任时,目录上是有这份卷宗的,但是他将档案室室的所有卷宗都整理过。
独独就丢了这一份。
彼时蔡雍已经得势,没有谁会去追究一份旧卷宗的去处。
李守安把这事报上去,还被扣了半个月月俸。
林知夏早料到蔡党手眼通天,却未想连开封府库房都遭渗透。
她在想,要不要去大理寺调阅这份卷宗,可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被蔡汴察觉。
案头《洗冤录》被穿堂风掀动书页,哗啦声惊破满室沉寂。
李守安见林知夏表情严肃,却无多少苦恼之色,想来这五年的官场生涯,真的改变了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