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当初。”顾惊山淡声道:“我不是经由谁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在你离开的前一年我便想好了今后的路。”
顾文生用一种及其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神色一片苍凉:“你两岁识字,五岁便能作曲,十岁就通过了耶鲁大学的考试……”
顾惊山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地听着,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少年天才的故事惊艳绝伦,放到任何地方都足以惊掉一地下巴,唯独在顾惊山这里失去了所有的威力。
“十一岁,你放弃了从商,从政,从法,从文,从艺。”顾文生顿了顿:“选择了从医,一学就是七年。”
从那一年起,他顾文生的儿子不再拔羣出类。
“唯有这一件事,你坚持了如此之久。”
说到这里,顾文生连公式化的笑都扯不出来,“若是蕴青还在,她今日定会和我一样劝你,阻你,拦你。”
温柔的话越说越重,包裹着许多浓郁的情绪。
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呼吸重了一瞬,直直望着他的眼,缓声道:“世界没有这么多如果,亦没有这么多假设。”
顾惊山等了片刻,不见顾文生还有开口的迹象,歉声道:“我还有事,先进去了,失陪。”
顾文生一言不地看着合上的门,只觉喉间的哽咽难消。
曾经意气风的少年郎竟成了如今的深潭,百般捶打都不见他泛起波澜。
熄火的汽车再有所动作的时候便是离开之时,寂静的院子里唯一的声响引得二楼的人予以瞩目。
那双和薛蕴青如出一辙的眼眸此刻却没了和她相似的柔情,剩下的尽是婉转的线条也无法掩盖的深寒。
那些貌似含情的话裹着砒霜,也含着眼底盘踞的伪善,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浓郁的黑也无法遮掩这份相同的腐臭。
手机的震动和铃声让顾惊山收回了视线,看着来电人,幽深的眼眸才终于有了波澜。
“喂?”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像平常一般,一开口就是铺天盖地的话,小心地抛出一个字。
顾惊山:“怎么了。”
段崇明:“我都知道了。”
第28章
话筒传过的声音和平日不同,没有平日阳郎,多了些许厚重。
这似是而非一句话落下,那些未曾言说的隐瞒在这一瞬间依次在顾惊山的心里冒了个泡。
他的眼神没有分毫波动,淡声道:“你都知道了。”
亲耳得到答案还是要比自己瞎猜推断得来地让人踏实,段崇明单手抛着棒球,耷拉着眼皮半靠在床上。
“嗯。”
顾惊山神情未变,安静地等着他的下句话。
“你根本就不是暮色的正式员工。”段崇明低声道:“我都问过了,你就是个临时工,一个月都不见你被叫去顶几次班。”
顾惊山眼眸一暗,轻敲着栏杆,任由冰山再次沉寂在深海。
他忘了,他家金主不是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