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阳看楼月央穿的单薄,在这水汽中,未免有些凉意,他放下帘子,脱下外衣,体贴地罩在她身上。
楼月央一惊,突然想起前天晚上他也是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虽然她不是闺阁女子,讲究些妇德妇容什么的的,但这样穿着不熟男人的衣服,她觉得很不妥。
况且她从小伤热,本身也不觉得冷。
她脱下他的外衣:“钟离先生,你知道的,我是极阳火命,不怕冷。”
钟离阳接过衣服,手无意中触到了她的手指,笑了声:“呵,我忘了,小火炉。”
雨景虽美,但有很多蚊子,钟离阳拿出了个香囊挂在了篷上,蚊子立马就不嗡鸣了。
楼月央看着外面,水汽在她睫毛上凝作小水珠,竟把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衬得越楚楚动人了。
他早就在她脸上施了幻术,根本现不了她的脸与她印象中不一样。
也根本不会知道,她这深沉的样子,出现在她这样漂亮到好像没什么脑子的脸上有多违和。
“玉楼姑娘,有想过还俗吗?”
楼月央回头,略一思考:“俗世太多纷扰,会影响到我的心境,不能更好地斩妖除魔。”
钟离阳静静看着她,目光带有一丝探究:“俗世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为什么会说是纷扰?”
楼月央叹了口气:“我父母早亡,姐姐远嫁,俗世间并无牵绊了。”
“十几岁的小女孩子,懂什么俗不俗世,牵不牵绊的,倘若有一天,你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呢?”
楼月央怔了下,竟是想象不出来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
她自小跟着姐姐依靠祖宗传下来的书籍除妖,不知道见过多少人性,见识了多少负心郎薄情汉,早已对男人这种生物失去了任何期待。
男人,连她出剑的度都不会影响。
她扭头看向不远处,那里有业池里独有的一株火莲,美得炫目。
像极了她心中遥不可及却又似乎近在咫尺的道。
她开口,斟酌着说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人生在世,不过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情爱就像天边的云,倏然就散了,而道,才是从头至尾,始终如一。”
钟离阳最听不得她说道家的道,冷笑一声:“这些流派学说倒是很会蛊惑人心。”
楼月央笑笑,不予强辩。
道不同,不相谋。
一只孔雀飞了过来,蹲在了钟离阳身边,朝他低鸣着。
钟离阳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没有回应它,淡淡地问楼月央:“喜欢孔雀的翎毛吗?拔下来给你做一把扇子?”
蔺行:“?”
楼月央向来不喜浮夸奢华之物,婉拒了他:“不必了钟离先生,等你身上阳气恢复,我就要回师门了,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
钟离阳脸色越难看了起来:“我倒是有能快恢复阳气的办法,就看玉楼姑娘肯不肯帮我。”
楼月央挑眉,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钟离先生但说无妨。”
钟离阳张口就想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孔雀这时却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然后就钻进来了个身着绿衣的年轻男子,楼月央扭头看了看外面,只见一只乌篷船紧挨着游舫停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