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八岁那年,母亲陈道珺又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取名慕容英、慕容芸,都是健康漂亮的小孩,还都非常聪明活泼,与慕容复截然不同。
虽两个小儿都比长子聪明,但慕容泉也好,陈道珺也罢,并未就此偏爱幼子幼女,对慕容复的关爱仍然一点不少,甚至对他更显偏爱。
毕竟,慕容复可是这个小家庭死而复生的见证者,亦是带来奇迹的麒麟儿。
……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
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
一位衣着朴素但干净整洁,面相似才十三四岁,但身量比同龄人高出一整头,皮肤白皙,五官如刻的俊朗少年,提着一口雁翎刀样式的带鞘木刀,向着镇外走去。
镇口玩耍的几个半大少年见了,纷纷叫道:
“慕容复,你又要去小树林里练刀啦?”
“慕容复,你什么时候能拿把真刀啊?木刀砍不死人的!”
“还给木刀配刀鞘……慕容复果然是个傻子吧?”
“哈哈,我叔叔在府城镖局做镖师,走南闯北知道很多,他可是告诉过我,真正厉害的武林高手都用剑。像五岳剑派呀,青城派呀,都是用剑的。还有很久以前,一位姓林的镖行前辈,剑法天下无敌。用刀的高手呢,就一个都没有,都只是小喽罗!冲在前头,死得最快的那种。”
“原来慕容复是想做冲在前头送死的小喽罗!”
镇口满是快活的空气,提着木刀的慕容复,却仿佛没有听到半大少年们的嘲笑声一般,面无波澜,眼神平静地走出镇外,去了不远处的半山小树林。
在树林里弯弯绕绕地前行一阵,来到一棵大树前,慕容复停下脚步,脱下外衣,叠得整整齐齐放到旁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只着一件对襟小褂,露出宽阔坚实的肩膀,与肌肉线条清晰流畅的手臂。
之后他背对大树,右脚踏前半步,左手按鞘,右手握把,拔刀、挥刀、收刀,再拔刀、挥刀、收刀……不断重复这一个动作。
他每一次拔刀、挥刀,都似用尽了全力,无锋的木刀破空时,竟出凌厉的破空声。
尽管似已极力挥刀,可少年收刀的动作,并未因为刀势太尽而稍有迟滞。
每当斜向挥刀至尽头时,少年手腕轻轻一拧,那比钢刀更沉重的木刀,便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刀尖划过一道半弧,行云流水般顺势斜斩而下,之后收刀归鞘,动作无比精准,流畅丝滑。之后又是重复的拔刀挥刀……
就这样,从清晨至正午,少年一气不停地挥刀数千次,直练至浑身皮肤红,挥汗如雨,头顶更不断冒出腾腾蒸气。
第六千次挥刀之后。
慕容复收刀归鞘,突然安静下来,左手按刀鞘,右手握刀柄,闭上双眼,似在静静感受着什么。
忽然,少年猛拧腰,疾转身,同时握刀之手倏地一动,振臂间一道乌光乍起,带出一道疾劲凄厉的风啸声。
啪!
炸裂声中,血光迸溅,一颗烙铁似的蛇头,打着旋儿横飞出去,同时一截无头蛇身,跌落在少年脚畔,兀自挣扎抽搐,死而不僵。
却是方才那一刹,有一条毒蛇,自背后大树上落下,被他以木刀凌空斩。
慕容复用木刀挑起毒蛇尸体,看着断颈处的伤口。
伤口呈炸裂状,并没有刀刃切削的平滑,但这也并不奇怪,他手上的武器,终究只是刃口圆钝的无锋木刀。
不过这种力度,若是砍在人的脖颈、太阳穴、后脑等要害……
少年低声自语:“木刀,也能砍死人的。”
这时,远处传来两个稚气童音:
“大哥,回家吃饭啦!”
“大哥,娘叫我们喊你回家吃饭!”
“听到了。”
慕容复应了一声,刀尖一抖,把蛇尸抛入灌木丛中,又捡起一块土疙瘩,抹去刀尖、刀刃上的血渍,再拿树叶擦拭一番,这才收刀归鞘,拿起外衣披上,向着来路走去。
前行十余丈,绕过几丛荆棘,就见前方小路上,两个梳着双丫髻,生得粉雕玉雕的小童,正手拉手站在道上,踮脚朝自己这边张望。
瞧见自己,两个看着才五六岁的小童,同时挥手招呼:
“大哥,我们在这里!”
慕容复唇角微翘,浮出一抹笑意。
这两个小童,正是他的龙凤胎弟妹,慕容英,慕容芸。
慕容复大步过去,两个小家伙也蹦蹦跳跳迎来,慕容英抬手就去抢他手里的木刀,被慕容复轻轻敲了一个暴栗,又揉了揉俩小家伙的脑门,说道: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