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孙颜哀思过度昏厥,令支城外三十里的这出相亲相爱的戏剧暂时落下帷幕。
赵云将公孙颜抱进并车,又抱着公孙承出来与大伯父见面。
公孙承死死抱着赵云的脖颈不撒手。
在车里时,昏迷的阿姐曾经睁开眼睛叮嘱过他,任何情况,绝对不许离开子龙兄长的怀抱,外面有陌生坏叔叔。
叮嘱完,看他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他阿姐又自然而然的闭着眼睛靠在车中隐囊上,做昏睡状。
公孙承是个非常听话的小孩。
此时任凭对面的叔伯轻哄,也不撒手的死死抱着赵云。
好话说尽的公孙瑎有些尴尬的放下举着的手。
他本想亲手抱着侄儿入城,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这么认生。
“公孙使君请见谅。”赵云单手抱着公孙承,一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小公子哀思过度,且突围时受了些惊吓,有些认生。”
“无妨无妨,可怜我这侄儿。”公孙瑎又抬袖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可怜他一天之内哭了这数场,竟然还能如此情真意切的挤出眼泪来。
“阁下,莫非就是那位单骑入易京救主的赵子龙?”公孙瑎此时做恍然状,他面上实时的露出些惊讶,好似刚刚才看见赵云一般。
赵云眉头微挑,他倒不知在北地消息传播得如此之快。
“听闻阁下还以少胜多,击退众多胡虏。”公孙瑎面上神情是恰到好处的欣赏,“实是少年英雄啊。”
即便是对赵云这样的年轻都尉,他依然态度亲和而有礼。
“不敢当,云虽击退胡狗,却不慎走脱了祸,实乃大过。”
这般礼贤下士的做派让赵云想到了玄德公,可是偏偏眼前这人……
赵云心中更生出些恶心与不屑,以他的为人风格,也难得的开口刺了一句。
听见赵云言道走脱了胡狗祸,公孙瑎身子微不可查的顿了一顿,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神色。
一直沉着脸,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赵云见状微微皱眉。
“公孙使君见谅,驰道风寒,小公子衣着单薄,受不得凉,云先带小公子回去。”
此时的赵云亦不过二十三岁,阳丘里惨状他亲身经历,村民与战死袍泽的骨灰他亲手收敛,现在还存放在车队中的一架敛车之中。
他同样不耐与公孙瑎纠缠。
抱着公孙承一拱手,便转身回到了公孙颜的车驾旁。
留在原地的公孙瑎面上瞬间闪过一丝羞恼狠厉。
不过他依然没有火。
倒是他身后一个甲士越众而出,须皆张,虎目怒瞪,手握在了腰间配刀之上。
“竖子无状!”
这名甲士跨步上前就要作,赵云也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与他对峙。
眼见气氛突然紧张,却是公孙瑎急忙站出来喝止自己的亲随。
“赵都尉忧心幼主,何错之有?”公孙瑎呵斥道,“还不退下?”
被喝止的甲士一怔,看了公孙瑎面上怒色,急忙退下,只回到己方队伍前,面露不忿的又看了一眼赵云。
赵云并没有对此出闹剧表什么意见,他转过身自顾自的将公孙承抱回并车。
公孙瑎是公孙颜的伯父,心中纵有憋闷也泄不得,他却不需顾忌太多。
道中的这一出小小事件还未掀起浪花,便在公孙瑎的弹压下平息下去。
因公孙姐弟都回到车中,公孙瑎总有万千重心思也缺了表演的对象,不得不作罢。
队伍重新朝着令支城出。
不过这期间种种,落入众人眼中,又能叫各个聪明人分析筹谋许久。
因着在驰道旁耽搁了一会,即便加快了行进度,但公孙颜一行到达令支城门时已经是深夜。
令支城公孙家经营数代,历任辽西太守皆出自公孙氏。
朦胧夜色下,底座足有十数米宽的高大城墙蜿蜒如巨兽,每隔几步便有一个点燃的火把,时有甲士在城楼上巡视。
本该紧闭的城门洞开,灯火通明,大队大队的人马举着火把在城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