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来,自从宗衍从昏迷中清醒以后,一直拉着楚秋篱问曾经生在秦关身上的事,那颗痣被提到了好多次,楚秋篱不想搀和在里面,都用各种借口回避了。
这次,他照样冷冰冰地道:“宗兄别问我什么痣不痣的了,我又不是郎中,懂个什么?”
宗衍讨好似的一笑,“不不不,这次我问的不是这个。”楚秋篱疑惑,“那要问什么?”宗衍坐在窗户旁,想开口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嗯嗯呃呃地好半天。
楚秋篱:“。。。。。。”
他为什么要跟这个人废话这么久?
他转身就走,宗衍忽然道:“小楚,你有没有对某个人觉得,一天不见到他,就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可见到了那个人,就更不知道该干啥?”
楚秋篱嘴角一抽,“你在说什么玩意儿?再说一遍,能说得通俗一点吗?”宗衍挠挠头,“就是无论见或不见某个人,都觉得非常非常想念他?”
楚秋篱这下明白了,明白的同时,心里猛地一跳。
这样的人,自己心里也是有一个的,他也知道宗衍问的那个人是谁。
曾经自己只是有一个感觉,但是从来没有将其具体地形容出来,今天被宗衍这么一问,那个盘旋在心里的东西就忽然有了形状。
不想七拐八弯地废话,他直白地问,“你是说秦关吗?”宗衍也很直白,点点头,“对,就他。小楚,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
楚秋篱不知怎么回答,因为这毛病他也有。
如果肯定了宗衍的回答,那就连自己也一块骂进去了。
宗衍继续道:“徐斌方才对你解释了陈雯那事吧?其实这事也算事出有因,我之前就一直对秦关有这种感觉,心里很怀疑自己是不是那次受伤伤及了脑子,但是从小听我家宗苋说过,女孩子的心思要比男子细腻,就在今天白天去找了陈雯问这件事。”
楚秋篱道:“你直接说你很想念秦关?”宗衍摇头,“我又不是榆木疙瘩,怎么会那么直白。”
楚秋篱想:呦,你还知道什么叫做榆木疙瘩啊?
宗衍道:“我说‘我对某个人,不管那人在不在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一种想念的情绪,这是为什么?’,陈雯说那就是因为我喜欢那个人。”
楚秋篱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宗衍自顾自道:“我琢磨着,不是吧,我和秦关都是男子,怎么可能,就再也没多问。陈雯却误会了,她以为我说的那个人是她,是我在试探她的心意,这不,今晚就给我的茶里放了那啥,一脸娇羞地说她也很愿意。”
楚秋篱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宗衍还沉浸在尴尬中,“你说她这个人,怎么会自顾自以为我说的是她?我觉得,恐怕她的脑子也病得不轻。但是,却因为她这么一搅和,我真的知道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楚秋篱盯着宗衍的眼睛,问道:“答案是什么?”
宗衍道:“据说人喝下那东西,会很想接近自己喜欢的人,陈雯在接近我的时候,我很生气,气到不顾风度将她踹了出去。可是在秦关搀扶我的时候,我却是。。。。。。”
楚秋篱问:“却是怎么?”
宗衍道:“却是很愿意,甚至是享受的。”
楚秋篱闭上眼。
宗衍的声音带着笑,道:“小楚,原来我是真的喜欢他。”
楚秋篱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嗯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宗衍一脸惊讶,心想:是因为我这感情特殊,刺激到他对世界的看法了吗?唉,到底还是年轻,这种小事也要如此大惊小怪。。。。。。
楚秋篱在山头狂奔,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触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只有让自己累到趴下才能舒缓一二这复杂的心绪似的。
夜风渐渐转凉,吹在脸上让楚秋篱清醒了几分。他停下来喘着粗气,心脏咚咚地跳,额角的汗凝成水珠从楚秋篱的睫毛上划过,像泪水一般。
“我喜欢他吗?”楚秋篱问自己,“不,他可是笑霁仙师,魇术第一人,他是五青门的长老。我只不过是他的徒弟,拜他为师,是想要为楚家报仇!怎么是喜欢呢?”
“可是我真的是喜欢他吗?”
楚秋篱心里不断地问自己,问一次,那曾经埋在心底的种子便往上长一寸,直到破土而出,直到轻轻芽。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蹲下来,眼神放得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