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一个人赶路会有些寂寞,但有了王忠随行后,李羡渔反而觉得寂寞真是一件难得的天大好事。
自从领略了“骑虎”的滋味,老王无时无刻不在李羡渔耳畔唠叨,就连李羡渔出恭都跟在屁股后面问个没完没了:“少主啊,你究竟给那小娘说了啥,教教俺呗?”
“少主呐,俺老王活到这个岁数才破了身子,不容易啊!”
“少主,你要不要手纸擦屁股?俺给你说,嘿嘿,那小娘的胸脯可软了,像是刚出锅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一样呐!”
“少主。。。。。。”
“闭嘴!”
李羡渔忍无可忍,打断了王忠的碎碎念,觉得从不说一句话的无名倒是前所未有的可爱。
此刻暮野四合,他看了一眼前面破败的土地庙,说道:“这里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晚就在这庙里歇息一晚吧。”
“老王你去捡些木柴来,无名跟我去庙里,收拾收拾。”
王忠一脸意犹未尽,凌空握了握五指,傻笑着点了点头走去林子里拾柴。
李羡渔长舒一口气,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他扭头看向面前那座破落的土地庙。
四周的院墙已然成了残垣断壁,只剩一间破败的青砖小屋,门板子也不知被哪个过路的豪客给卸去烤火了。
无名挥手拂去土地庙门口的蛛网,被掉落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门口的楹联早已模糊不清。
李羡渔大手一挥,浑厚气机瞬间将满屋灰尘落叶吹出窗外,从窗子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勾勒出小庙中央的一尊土地泥胎,一人等高栩栩如生,只不过胎面坑洼斑驳,已然落满灰尘。
土地身后站着四尊泥塑仙童,或坐或卧,或怀抱仙桃,或手捧五谷,咧嘴嬉笑活灵活现。
无名收拾出一片空地,将包裹里的毡子取出来铺在地上,又拿了些肉干和面饼,预备着等会围着篝火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李羡渔盘膝坐在毡子上略略小憩,揉了揉眉心,心里不禁开始思量这一路走来的各种情形。
自下了飞来峰,李羡渔就三番五次朝僻静处走,为毒蛛创造下手的机会,但暗中窥视的那只毒蛛思维缜密,察觉危机的嗅觉又极为敏锐,始终不曾上钩。
而李羡渔十分笃定,蛰伏的毒蛛并未离开,正在暗中伺机而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给自己致命一击。
这种无休止的纠缠和提防才往往才是最耗心神的,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被这无形的折磨给逼疯了。
王忠抱着木柴走进小庙,在收拾出来的空地上架起了篝火,与无名两人一左一右蹲在地上烤着肉干,金黄的油脂滋滋冒出香气扑鼻,夹在面饼里咬一口肥肉皆宜,令人食指大动。
无名将夹肉的面饼递给李羡渔,李羡渔接过咬了一口,任凭肉香在唇齿间涌动,朝王忠使了个眼色笑道:“吃完东西可别忘了自己的老本行。”
王忠心中心中微微一惊,旋即点头咧嘴道:“少主放心。”
吃完手里的面饼,李羡渔盘膝而坐,用慧癫和尚的运气之法呼吸吐纳,气若游丝却连绵不绝。
王忠和无名缩在墙角,也不知在倒腾什么。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旷野沉寂得没有一丝风声,唯有摇曳篝火中不时响起轻微爆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