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昭拳頭硬了。
第6章
6勁走後,水榭的熱烈氛圍仍舊沒有散去。
林如昭看出她們有許多話想講,只是礙於她在這兒,不大好講罷了。
林如昭鎮定入座,安閒地端起青花釉彩的茶盞,慢慢吃著,偏偏要憋死這幫長舌婦。
安慶侯夫人看了她眼,道:「這茶是出的井,專揀那掐尖的嫩芽,用玉兒去年蠲的雨水煎了,吃來別有番風味,如昭喜歡,多吃幾盞。」
賣弄完女兒的風雅,她又道:「武安侯龍章鳳姿,與如昭站在一處,從外形來看,確實格外登對。」
林如昭吃著茶,等著她的『但是』。
果不其然,安慶侯夫人在意味深長看了她眼後,便道了句『但是』:「但是為人夫君的,皮囊還在其次,女郎最怕的還是嫁的夫君空有其表。武安侯年少有為,前程不可限量,只是這屋裡遲遲沒有人,總叫人擔心。」
那些夫人便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
6勁意外的俊朗倒惹得她們把這樁事給忘了,誰說人高馬大的郎君沒可能是銀槍蠟頭?若那6勁是個能的,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麼又願意獨守空房了?
他又不是娶不起娘子。
那禮部侍郎夫人重振旗鼓,捲土重來,望著林如昭,捂嘴笑道:「北境離上京路途遙遠,消息難通,或許武安侯已經在外頭置了身世不配,卻極喜愛的女郎為外室也為未可知。」
林如昭放下茶盞,正與侍郎夫人幸災樂禍的眼神對上,她唇露譏誚,待要反唇譏諷,忽聽杜弄玉道:「家父之前確有意向武安侯說親。」
林如昭詫異地看向杜弄玉,安慶侯夫人臉色一變:「玉兒,你在說什麼?」
杜弄玉不曾理會安慶侯夫人,倒是看著那位屢次出言不遜的侍郎夫人道:「家父自小待我如掌上明珠,緣何會害我不幸,夫人此話,倒是在挑撥我與家父之間的情分了。」
安慶侯夫人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那侍郎夫人也沒想到杜弄玉這個受害者會挺身為林如昭說話,面色更為訕訕。
這花還沒開始賞,就賞不下去了,主家起身送客。
林如昭確實不曾想過杜弄玉會幫她說話,兩人自幼相識,卻好似總為『你看人家林如昭杜弄玉』這話裹挾,身不由己地被比了這些年,林如昭本以為在這樣的氛圍里,她們會比到死為止,卻未曾想杜弄玉竟然會率先幫襯她。
林如昭悄悄拉了杜弄玉的袖子,示意她落後一步,要與她道謝。
杜弄玉也很意外,她以為心高氣傲如林如昭是根本不願承對手的情,至多嗣後寫來謝帖罷了,哪裡想到她當真能當面致謝。
更何況杜弄玉本身動機不純。
杜弄玉偏過頭,陽光落在白皙如玉的側顏上,卷翹的長睫勾起陽光,讓陰影歇下面龐,無端有幾分落寞。
「家父確實意圖為我和武安侯說親,」杜弄玉淡聲道,「家母與外面這般詆毀武安侯只會讓我覺得心絞痛,好像我在家父眼裡只是個他用來證明情誼的工具罷了。因此我今日出聲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我自己。」
杜弄玉這話歪打正著,恰好說到了林如昭心坎里去,她遊魂一樣走到垂花門想,她的處境與杜弄玉何曾相似,不過杜弄玉比她幸運,有人擋禍,她沒有罷了。
青幄小轎轎簾掀開,林如昭坐進轎中,粗使嬤嬤正待要抬起轎子,便聽一道好似被煙濾過的男聲道:「這是林輔家的轎子?」
是6勁,他委實陰魂不散些了。
林如昭只當沒聽見,不想見他。
那外頭沒了聲,只有粗使嬤嬤穩穩噹噹地抬起轎子,林如昭感到她們在離開安慶侯府。
又等了會兒,外頭還是沒有6勁的聲音,她蹙著柳眉想大約是見她不肯出頭,他覺得無聊,已經走了。
他走了,正好讓她看看街上的風光。
於是林如昭翻起障扇,結果投去第一眼就見到掛著彎刃匕的勁腰。
6勁正背著手悠哉游哉走在她的轎子旁,給她當護衛。
林如昭原本就是穿件衣就能在上京掀起風潮的體質,現在又被賜了這腥風血雨的婚事,若再叫人看見6勁這般大大剌剌地走在她的轎子邊上,也不知明日又會被編排出什麼話來。
畢竟現在她不小心崴了腳,都會被謠傳成她被6勁打了。
林如昭想到上京的輿論,她便頭疼無比,只好趴在窗邊,小心翼翼地喚6勁:「你做什麼?快回府去。」
6勁斜眼看她,她趴在窗邊,一雙圓圓的鹿眼緊張地打量著四周,捏著手帕的手指還按在障扇上,仿佛稍有風吹草動她便會縮頭關扇,迅藏回蝸牛殼裡。
就跟受驚了之後只能背著貓窩四處搬移的狸奴般。
6勁道:「陛下叫我兼了都督一職,除卻職管城防外,還要負責訓練十二衛。這十二衛中尤其以羽林衛最為荒唐,到處都是來鍍金的富貴哥兒,從列隊到武藝一塌糊塗。」
林如昭詫異,不明白6勁為何會突然與她說起衛所的事,她動了動唇,卻也沒阻止。
便聽6勁道:「你來那日,我正要同他們立規矩,好教他們收了平日裡懶散混帳樣。因此,我這個管事的不好隨隨便便離開衛所,兩三個時辰不歸。」
他說到此處,林如昭才反應過來6勁這是在給她解釋為何那天看她崴了腳,還沒有送她回家。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