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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父女对峙（第1页）

在面对与自己失联了十年的男人，江倩的大脑居然一片空白。

谁也没料到，重逢会来得这么突然，所以连大脑也滞后了，来不及反应，既没有表现出意外之下的喜悦，也没有迸出时隔多年还残存的怨恨。

因为男人离开父亲这个角色实在太久了，以至于父女俩站在电梯口互相对望了五分钟，都不知道该以何种称呼来开启对话。

十年过去了，那个曾是她心目中“英雄爸爸”的男人，依旧保持着抛家弃女时的健壮体型，容貌上也不见老，让江倩一度分不清此刻是幻觉还是现实。

直到郑泽向她说了一句“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才明白现在所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还不快去工作！”

郑泽手忙脚乱地想赶她离开，她却不予理会，而是以女儿的身份紧紧地看向了站在郑泽右边的徐立峰。

作为一名父亲，徐立峰是不成功的，他对女儿有着深深的愧疚，使他的面容一点点窘迫起来。

“小郑，”他对郑泽说，“你可以先离开一会儿吗？”

郑泽答应了，但他没敢走太远，就在这层楼的楼梯间候着。

他担心江倩会口不择言，从而刺激到徐立峰，因为一年前徐立峰在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医生把他当做了徐立峰的家属，告诉他日常护理事项，他很敬重徐立峰，所以自愿承担起了照顾徐立峰的重担。

经过三个星期的悉心照料，徐立峰健康出院了。

为确保不闹出人命，他特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效救心丸已经拿了，那后续的事情就剩等待了。

他抬头望向了楼梯口上方的窗子，窗子外是没有太阳高照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更显冬季的萧条。

因为不想偷听那对父女的谈话，他默默数起了天上漂浮着的云朵来：一朵，两朵，三朵……

可是他不够专心，数着数着心思又飘到了那对父女身上。

女儿从她父亲那里继承了徐家人特有的固执和倔犟，在徐立峰没有开口前，江倩一个字也没说。

这让郑泽颇感意外，作为一个与父亲断联了十年的女儿为何可以铁石心肠到这种地步，就是生涩地喊徐立峰一声“爸爸”，也不至于搞到像仇人一样。

但郑泽看问题太过狭隘，因为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不是事情的经历者，所以才没办法与江倩共情。

徐立峰喊出“倩倩”的时候，江倩又回想起了那些晦暗的日子，她开始感到四肢冰冷了，她很清楚，这是恐惧降临的征兆。

她惊讶地现，她仍然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父亲，更没有勇气再一遍面对父亲缺位的童年。

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坐在门槛上等候父亲归家的小女孩。

父亲离开家，离开小女孩的第一个星期，就有个调皮的小男孩来找小女孩麻烦。

小男孩总在天黑的时候，嘲笑小女孩没有爸爸。

有一次，小女孩实在气不过，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有爸爸，我爸爸去打海怪了！”

小女孩将小男孩的脸抓花了，小男孩哭哭啼啼跑回家去告状，不一会儿，小男孩带着他的帮手父亲出现了。

小男孩的父亲是地痞流氓，伸脚就往小女孩的肚子上踢。

小女孩记得自己被踢了两下，疼得她在地上打起了滚，流下了眼泪。

那是小女孩第一次嚎啕大哭，很快便把母亲引来了。

小女孩的母亲赶忙将小女孩抱起来，一边哭一边指责小男孩的父亲不要脸，还说要报警抓他。

小男孩的父亲根本不当回事儿，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甩到小女孩母亲脸上，警告这对在无助中痛哭的母女说：“小心老子弄死你女儿！”

当天晚上，小女孩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到那个男人狠命地踩她肚子，还掐着她的脖子说要弄死她。

小女孩惊醒了，耳朵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她悄悄溜出卧室，顺着声音来到了客厅，然后看到了让她留下阴影的一幕。

那个踢她肚子的男人就趴在她母亲身上，双手掐着她母亲的脖子，表情狰狞又丑陋。

年幼的小女孩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从母亲哭丧的脸，以及涣散的眼神，小女孩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在做坏事。

小女孩想要保护母亲，赶忙拿手机拨打父亲的电话，可是等来她的却是“无法接通”！

她只好拿起桌上的杯子，朝那男人的后背猛地砸了下去。

那男人怒了，伸手就要扇小女孩巴掌，母亲眼含泪水，祈求男人不要打她女儿，还对小女孩说：“倩倩，快回卧室，别站在这儿。”

小女孩长大一些后，再次回忆起那个可怕的夜晚，才意识到那男人是在强暴她的母亲。

那时候，小女孩常常想，要是父亲在家，或者肯接她电话的话，母亲就不会遭受那非人的凌辱了。

可她的父亲却那么的冷酷无情，离家之后便杳无音信了，如今却假惺惺地说要帮助她，这是何等的荒唐？

“如果我今天不去找你，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她指着徐立峰问。

“倩倩，爸爸没想过要骗你。”徐立峰同样从漫长的回忆里醒了过来，认识到错误后，他终于说出了困惑他多年的心病，“爸爸只是想要帮助你。”

“帮助我？你不觉得说出这种话来很丢脸吗？”江倩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在我和妈妈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嘲讽地笑了笑，补充道：“哦，我知道了，你在床上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呢！”

“不是的。”徐立峰极力否认道，“我和你妈离婚之后就和其他女人断了。”

“断了？”江倩痛苦地流下了眼泪，“那你那个在美国的妻子呢？”

“早就离了。”徐立峰平和地说道，“倩倩，爸爸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向你解释清楚那些事情。但你要相信，爸爸永远是爱你的。”

“爸爸”这个字眼，让江倩本能地产生了抗拒，她含着眼泪，愤怒地喊道：“别这么称呼你自己！在你抛弃我的那一天，你就不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