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无需担忧,剩下的事,蕉某来办,保证八爷不会牵涉其中。八爷高风亮节,处事公道,有口皆碑。我得感谢八爷!”
“蕉爷啊,可不敢这么讲,我对蕉爷的布局,一无所知!”
“哈哈哈哈。”蕉爷大笑,“八爷啊,多虑了!人死如灯灭,天津卫再也没有小刀会了。”
胡八爷叹道:“天津卫帮派林立,不仅仅一个小刀会那么简单,多少双眼睛盯着龙海升的摊子呢!”
蕉老二一笑:“所以,八爷必须拿一份!你不拿,兄弟们怎么拿?兄弟们不拿,梁局长怎么拿?梁局长不拿,黄厅长怎么拿?黄厅长不拿,褚市长怎么拿?说句难听的话,分赃大会上,你越清高,就越是众矢之的!恶名应该由我们来背,清高应该属于上面的!这才是咱们江湖中人该做的事!”
胡八爷惘然一笑:“我这个不倒翁,也快倒了。”
蕉老二笑道:“挑一件吧。港口,还是赌场?”
胡八爷蓝眼珠一转:“我老了,够吃够喝,钱财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蕉老二一愣:“那八爷意思是?”
胡八爷呵呵一笑:“人啊,上了年纪,总感到孤独,晚上清灰冷灶、凉炕头,总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蕉老二当即明白了:“早就应该这样!龙海升家里有个保姆,叫……叫……薛姨!对薛姨!老太太和胡八爷年龄相仿,我把她请过去伺候八爷?”
胡八爷差点死过去,心道:蕉老二你自己肾虚,没有男女生活,是不是连男人的正常思维都没有了?我要个老太太干什么啊?
一旁的陈三爷早就猜到胡八爷想要柳爽,但此刻,他没说话,只是感到浓浓的悲哀。
蕉老二见胡八爷没搭腔,有点纳闷儿:“怎么?八爷还有别的意思?”
胡八爷干脆不装了,抖了抖长衫:“如果没记错的话……龙海升家里应该有个丫鬟,知书达理,如今龙海升一死,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也是凄惨啊。”
蕉老二大笑:“懂了,懂了!这有何难?您把那个姑娘收房呗,做个通房丫头!”
胡八爷摸了摸胡子:“只怕别人说闲话啊。老了,老了,成了老不正经了,呵呵呵呵。”
蕉老二心说,你装个蛋啊,忙道:“八爷千万别这么说,这是一桩善举!”
“那……老朽就依了蕉爷?”
“就这么定了!”
两人相互一望,哈哈大笑。
陈三爷内心五味杂陈,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龙海升虽不是好人,也配不上这句话,但柳爽的遭遇,却是他一手造成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个人的成功,总是伴随无数悲剧的出现。
这是历史演进的辩证法,也是六道轮回的生死结。
人类是一群很可怕的动物,比狮子凶猛,比狐狸狡诈,比蛇冷血,比鹰隼犀利。
几千年来,都是丛林法则,胜者王侯败者贼!
一场场厮杀,一次次轮回。
碾碎了累累白骨,成就了个人英名。
龙海升做梦也想不到,几个小时前,他还坐在五大道的洋楼里,搂着柳爽,喝着咖啡,坐拥千万资产,手下兄弟无数,一呼百应,前呼后拥。
几个小时后,房子被占了,汽车被开走了,事业被接手了,美人被人搂走了。
真应了《红楼梦》里那句话:
金满筐,银满筐,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都为他人做嫁衣裳!
龙海升起身布衣,迹海河,创立“小刀会”,盛极一时,而今,一命呜呼,人间一切,带不走一分一毫。
陈三爷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干掉龙海升,他并没有一丝喜悦,只觉得身上背负了累累血债。
如果不是为了师姐,为了沈心茹,为了玫瑰,他不会煞费苦心,这么折腾。
可师姐知道吗?沈心茹领情吗?玫瑰理解吗?
他得去接玫瑰了。
今天是第九天了,明天到期。
他为什么还不赶紧去?早一天,就多一分安全啊。
他在等肥牛。
一箭三雕,龙海升和蕉老二都射中了,还差一个潘召。
肥牛明天能不能顺利回来,关乎这一箭射的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