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伞?”富临道:“这是哪一号人物,倒是不曾听说过。怎么,他在江湖上,很有名么?”
富家经营漕帮多年,黑白两道都混过,两道通吃,却也不曾听说过所谓的“乌金伞”的名号,当下便以为,那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便不怎么将其放在心上。
那几个江湖人回答说:“乌金伞虽说是在江湖上混的,但和富老爷见过的道儿上的人不太一样,因此富老爷没有听说过,也是在情理之中。”
另一人又说:“虽说富老爷不曾听说乌金伞,但乌金伞确实是对富老爷您敬仰已久。听闻今日乃是富老爷大喜,因此,乌金伞特意准备了贺礼,一会儿便会送到府上来。”
同行的人笑了笑,说:“我们这伙粗人不请自来,富老爷不会介意吧?咱们江湖人向来如此,富老爷若是介意,那可别往心里去啊。”
富临笑着回答:“怎么会介意,来者皆是客,只要是贵客临门,我自然是扫榻相迎。”他又问:“只是不知,这乌金伞什么时候来?我也好有个准备。”
“乌金伞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他向来最守承诺,既然说了要来,那必然会来。富老爷只管等着就是了。”
听完这些江湖人一番话,平常爱捧富家臭脚的几个小商人,便纷纷凑过来说:“还得是咱们富老爷,换了旁人,还真没有这等好福气呢!”
“就是啊。不过说到好福气,不知富老爷新娶的美妾究竟是何人物。”那人说:“咱们跟着富老爷做生意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位侍妾这么有福气,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迎进聆湘北苑呢!”
一个长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挤眉弄眼:“想必那位侍妾,定是个绝代佳人,倾国倾城,西施在世,否则以富老爷见多了美人的眼光,哪会这么轻易就被美色所迷呢,对吧?”
“嗐,瞧你这话说的。能入咱们富老爷的眼的,那还能差得了?”
富临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说:“美人虽好,但若是个不长心眼的,那也只是个木头美人罢了,没有什么意趣。”
山羊胡便道:“哦?富老爷的意思是,新夫人聪慧过人,美貌与智慧并存了?”
说到这里,富临的表情更是得意:“前些日子,富家旗下掌管的水运漕帮出了些问题。那会儿我正头疼着,正是新夫人为我出谋划策,这才免了一场风波。
“虽说仍旧是亏了钱,但经她指点,竟也收了七成的款项回来,倒也不算太亏。”
富临道:“她颇有经商的天赋,正因如此,我才格外看重。美人不仅是有副美好皮囊,心思更是活络。”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这说起来,倒像是我赚了似的。”
山羊胡笑着说:“富老爷能得此贤内助,那自然是好的。再说,能伺候老爷,更是她的福气。不过话说回来,听富老爷这样夸奖她,倒是让我等十分好奇了。”
山羊胡看看众人,提议道:“今日乃是富老爷与新夫人的大喜之日,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面子,能不能见一见新夫人呢?不如老爷将人喊出来,也好让大家伙儿开开眼呐!
“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今日来富临寿宴的,无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寻常时候,他们本没有机会找富临的乐子,如今见富临心情好,又像是乐于让众人打趣的,因此被山羊胡一鼓动,便纷纷应和起来:
“就是啊。新娘子总是要出来见人的,不如现在就将人喊来,叫大家都看一看,究竟是怎样一个佳人呢!”
他们七嘴八舌的喊,誓要见到新夫人。
富临本就有意让班惜语出来见一见人,这会儿见众人哄闹,当下便顺水推舟,即刻让人去新房将班惜语给请来。
富临:“诸位稍安勿躁,新夫人马上就到。”
但不料想,他刚说完这话,奉命去请人的小厮便满脸惊慌、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回、回禀老爷,不好了,新夫人不见,新夫人不见了!”
话音落下,富临当场就变了脸色:“胡说!方才我才去见过夫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的?人不是好好的在那里么!”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人不见了就去找,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快去找!”
小厮被这么一吼,当即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地又跑出去了:“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富临撑着桌角,看着小厮跑出去的方向喘着粗气,显然是盛怒未息的模样。
见状,周围的百姓都尴尬得沉默了。他们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山羊胡出来说:
“富老爷别生气,说不准是新夫人有事情出去了,要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见呢。我看啊,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闻言,富临冷哼一声,说:“说要大办婚事的是她,人跑不见的也是她。她若是敢跑不见,搞砸这好好的大喜之日,我就要她好看!”
山羊胡劝道:“是、是,不过你也别急,别气坏了身子。”
在场的百姓见富临这样怒不可遏,只觉得他喜怒无常,分明上一刻还笑嘻嘻的,这会儿就气得面色通红,当下就更不敢说话了。
有人提议要帮忙去找人,但没等他们跑出去寻找,院外便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里好热闹啊,得亏是我早来了,否则哪里还轮得到我品上这些好酒好菜呢。”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着一名身量挺拔的清俊男子扛着一个大麻袋,大摇大摆的走进园中。
来者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剑袋,剑袋当中,正是一把金丝伞。
“诶,你们别忙着找人。你们丢了一位夫人,我这不就帮你们找回来了?”说话间,闻寂声将肩上的麻袋将地上一丢,说道:
“在下乌金伞,特来给富老爷贺寿。富老爷请看,这是不是贵府的夫人?”
话音落下,闻寂声手腕一甩,一柄匕飞刺而出,径直将麻袋上的绳索割断。顷刻间,麻袋解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貌美女子就摔了出来——
“唔,唔!”
富临皱着眉头,凑过去一看,登时眼睛都瞪大了:“惢姬?你怎么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