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我疲惫至极,随意冲洗了一下身体,靠着意志力强撑了几十个小时,体力与心力、身体与精神仿佛都到了一个极限,刚刚沾上柔软的床,便双眼一闭,沉沉地睡去了。
田心睡在我的身旁,静静地看着我紧闭的双眼,紧锁的眉头,抿紧的嘴唇。
她忍不住伸出手在我的眉头处、嘴唇旁抚了抚,想要将那股紧张慢慢地抹平。以礼,你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以至于睡着了还如此紧张焦虑不安的样子。
以礼,你平安回来就好,多怕这一次我失去了你,我无法想象后半生没了你,我该怎么度过。她喃喃自语道:“以礼,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再等到正式婚礼的那一天了,我想早点成为你的新娘,早点成为你真正的妻子,与你携手共度风雨。”她看到我的眉眼突然舒展开来,一丝浅浅的笑意在嘴角微微漾开,不由得嗔笑道:“你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啊。”好半天,见我没有反应,轻轻地搂着我的脖子,柔声道:“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我刚刚说的话没有有效期。一直有效,只要你想,我是愿意的。”
我是真的很疲倦,睡得死气沉沉,但这番话,我在梦里好像听到了。
当阳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柔和地洒在床单上,刚刚醒来的我慵懒地眨了眨眼睛,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中。
我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窗帘将大部分阳光隔在了屋外,屋内还是如同黑夜,只有偶尔的一道光芒射在了床上,白色的床单上仿佛渲染了一道金光。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刚睁开的眼睛还有些迷离,需要几秒钟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东西。不过,屋内仍然漆黑一片,就着一道光芒,我躺在床上盯着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原来是在自己的家自己的卧室。
我缓缓地坐了起来,肚子又“叽叽咕咕”的叫了起来不断抗议,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我猛地摇晃了脑袋,手掌用力地拍了拍脖颈,身体还沉浸在慵懒的状态中,难以动弹,四肢感觉酸软不知是饿的还是前夜连夜爬山累的。
整个人从上至下都感觉不是自己的,恍惚了好一阵,眼神才慢慢聚焦,脑子才慢慢清晰,肚子的饥饿感也愈加强烈。我习惯性地看了看床边,空落落的,田心上班去了吧。
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拉开窗帘,阳光透过来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忙抬起手臂,挡住额头,哎呦,手臂酸痛,痛得我龇牙咧嘴。
平时太缺乏锻炼了,连续爬了几个小时的山,这身体就折腾成这样了。
看了看时间,竟然已是中午十一点,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的时间起床,这可是两世为人来的第一次。
看来这两天,被折腾惨了。
我简单的洗漱以后,走出了房间。
妈妈见到我后,关心地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身体感觉如何?”
“还好。谢谢妈妈关心。”肚子忽然又出“咕咕”的声音。
妈妈眼含笑意:“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赶紧来餐厅,我早早地让丽红姐准备了午餐,你先吃吧。”
我问道:“爸爸回家吃饭吗?”
“你爸不会来,今天中午就我们俩吃饭。”
“那妈妈你陪我一起吃吧,一个人吃怪孤单的,这一个多月没吃一餐像样的饭菜了。”我盛情邀请道。
妈妈宠溺地一笑:“好,陪你。”
吃饭的时候,我又担心项目部的事情,手机拿在手里,一边翻看消息,一边与于蔓、舒旭笙联系,告知他们今日审计部会派人去项目部,让他们在注意自身安全的同时,将所取得的证据可以安心交给审计部的人。
对了,不知道此次审计部将由谁带队前往呢,爸爸说今天就安排人过去,不知道审计部的人什么时候可以到达项目部?
要不要给爸爸去个电话,问一下情况。哦,对了,清泉呢?他昨晚是睡在我们家的吧。
妈妈笑道:“以礼,你要妈妈陪你吃饭,你却忙东忙西,吃饭都不专心。”
我不自然地呵呵笑道:“对不起妈妈,心里太多牵挂的事了,没有落妥,感觉不踏实。”
“你呀,这一点挺像你爸爸,但凡心里有事,干什么都在想着念着心里的事,做啥都提不起劲儿。一定要解决了,才能安心。”
“我的道行和爸爸比起来,可差远了,爸爸是我努力奋斗的方向和目标。”
妈妈仿佛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又笑道:“你在想娄清泉在哪里吧,他一大早和你爸爸去公司了,见你睡得正熟,没和你打招呼了。”
“哦。”看来是我这身子太虚弱了,同是一起爬山一起奔波,人家睡了一夜又生龙活虎,而我,唉,这具身体的状况也成了我无可承受的痛啊,我沮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妈妈仿佛能透过我的表情看到我的内心,总能精准地了解我的内心世界,她柔声细语安慰道:“你的身体遭受过两次车祸,这一个多月在工地上吃不好睡不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能坚持平安到家就很不错了,身体已被严重透支,睡觉也是身体修复的一种方式。待会儿,管医生过来,帮你做个简单的初步的身体检查,田心也会安排你去她们医院做一个全身的体检。”
看来,我没回家的这些天,他们对我的身体状况挺担忧的,田心能忍住没有和我联系一次,她忍得很辛苦吧。
饭后,我与清泉联系了一会儿,他说他自请带队去雁江,那边的情况他比较熟悉,能够快地进入工作状态,而且,那边有我们的战友,他亲自去,一方面能够想办法保全他们,另一方面也让我更安心。
我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出?
清泉说监事长今天亲自布置工作,安排人员,还有前期审计专项邮箱里收到了一些员工反映的情况,卫颖娟结合员工们反映的情况以及资料档案中,也查到了相关问题,所以,唐监事长临时决定审计中心除了有正在办理比较紧急的项目,其他的全部停下手头的工作,全部借调到星云湖项目专项审计小组。现在星云湖项目审计小组由原来的七人扩充到十七人,且所有的中层干部也不再是挂名的形式,而是进入项目小组开展具体工作,审计中心全员取消休假,过年期间也不得离开常齐市,所有的人在工作地随时待命。他们外派小组一共六个人,由清泉带队,明天一早出前往项目地。
听了清泉简单的讲述后,心中安稳不少。如此看来,唐瑞应该是友非敌,他基本上已是举自己全部的力量来集中处理这件事情了,证明他对星云湖项目非常重视,势必要查出一些问题才会善罢甘休。原本以为他们今日就会到星云湖项目部,现在得知会推迟一天前往,心里不免还是有点担忧,重新召集人员开往项目部搞检查,他们是要做一些行前准备和动员的,期望这一天不会生什么变故吧。
集团有爸爸,项目部于蔓两人也未有新的消息传来,我在家安安心心待了一个下午。
冬日的夜晚黑得早,当外面天色漆黑如墨的时分,爸爸和田心才分别回来。
自从上次田心在医院门口被记者骚扰后,为了安全起见,爸爸就给她安排了司机专门接送她上下班。
今晚,我们一家四口总算又齐齐整整地坐在一起用餐了。
爸爸、妈妈显得特别开心,晚餐时分,两人脸上的笑容不减,话题轮番转换说个不停,一会儿问我在项目部工地上的一些经历,一会儿问我逃离项目部回到常齐这一路上的惊险历程,当他们听到我一人在星罗山走了整整一夜时,他们满面惊讶与心疼,似没想过去一趟星云湖项目为何如此多的磨难与艰辛。后来,为了聊一些开心的话题,他们又问到田心最近的工作情况,又问我们的结婚计划,以及顺口提到了自从我离家后,家里显得冷冷清清,人丁不兴旺,暗示我们要尽快为这个家庭添砖砌瓦。
整晚田心都是默默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我们一问一答,很少插话,只有在爸爸妈妈问到她的头上时,她才答话。今晚的她显得异常安静,话比平时少了许多。要不是她的眉眼之间一直含着幸福的笑容,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沉重的心事了。
爸爸、妈妈非常善解人意,他们一眼看出田心是担心我的身体,心疼我最近的处境与遭遇,所以她一直忍着没有说话,害怕说出话来,一时忍不住滴下几滴怜爱的泪水,不小心破坏了这一屋子的祥和、温馨与喜悦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