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丽丽倒先叫出了连舟的名字。
刘连舟有些惊讶的说,咋是你?我今儿个还和愚同说起你,没想就碰上了。唐丽丽说,咋不能是我,我这一向没事,回家来转转,没想碰上你。两人正在门口说时,秋红玉转过来,见是唐丽丽就说,丽丽是你呀,还这么漂亮。唐丽丽说,嫂子,看你说的,漂亮个啥,都老了。说时唐丽丽知秋红玉叫刘连舟走,就说,不多聊了,今后有机会到关府来聊,你手机号是多少”刘连舟说了。唐丽丽掏出机子,打了一回说,我的号你有了,今后多联系,你们忙吧。
刘连舟还想同唐丽丽多聊会,可看红玉站在旁边的样子,只好说,行。唐丽丽走后,秋红玉说,过去看唐丽丽的眼神不对,现在还这样,她穿的倒好看。刘连舟白了秋红玉一眼说,不是好衣服谁穿上都好看的。秋红玉一气,不理他,朝前走了。
唐丽丽今晚本是要回关府的,可到了县城就想去看看表姐,就转了转买了些东西,没想到碰到连舟。这倒让她想在阳湾的生活,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表姐是法院的书记员,一个很朴素的人。看着表姐她会有种亲近感,这感觉来自表姐是个既实在而又单纯的人。她就守着她那份小日子,可就这点小日子的那份充实,让她爱表姐,表姐也一直疼爱她。
现在她就坐在表姐的对面,一边看表姐织毛衣,一边说话。表姐的声音很轻,说的都是有关过日子的话。表姐说,鲁大雄看起来不是个坏人么,咋说离就离了呢?没丈夫,也没个家,别说父母急,就我也急。丽丽呀,人是不能同时间过不去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老。现在这样子。咋办呢?
唐丽丽一直没有说话,她就这么听着表姐说。表姐好像没跟她说似的,也只顾自的说,可只要表姐说着她就觉得好。
唐丽丽知道她把很多实情没跟表姐讲,她不但离了婚,还辞了职,不但辞了职,还自己办了个幼儿园,现在她当了老板。那夜她住在表姐家,第二天她回到了关府。
回来后,她到了位于西关的浅水湾幼儿园。
幼儿园是租一个农民的房和院子建成的。房子是两层小楼,这楼房建的不是居家的那种,所以用起来很好,也被她收拾的很有童趣。除了房子可用外,就是院子挺大的,很适合办幼儿园。幼儿园的规模虽很小,但也有一百五十多名孩子。她雇了十二个人,八个专职老师,小班有二个共四个人,中,大班各两人。另外几个是做饭兼后勤和保育员,一个男的是丽丽的远房亲戚,一个很老实又很聪明的小伙,专门开车采购和送孩子,也兼着幼儿园的保管。
市上私人办的幼儿园工资都不是很高,一般就二三百。她给的多些,起点就三百,多干一年,加五十元。最初跟她干的留下了两个,工资已拿到了四百元。
办这么个幼儿园,唐丽丽每天有操不完的心。不过她对员工的善待,让她成为大家的大姐,所以除了必要的制度外,情感是主要的管理手段。幼儿园有辆面的,既接送孩子也采购东西。她为员工租了宿舍,所以虽然钱不是很多,但这些女孩的心情舒畅,人还是积极向上的。这一向,她把跟她时间长的一个女孩子提成了副园长。她不在了,有事了就由她来管理。
有时管着这个幼儿园时她就想笑,自己离开了学校怎么又做这些事,像个小学校长一样。这么想时她就会笑出来。
孩子多半是附近的,每天七点半孩子们就被6续送来,在幼儿园待一天,下午一般六点以前孩子们会被接走。
大家其实两头时间还是清闲的。现在她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要把这些女孩子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可以演出的艺术团体。这些女孩子都有这方面的爱好,也有些基础。建成这个团后,幼儿园未来的展,在她的心目中将是一个集幼儿教育,艺术教育,演出为一体的艺术学校。她有这样的设想和规划。
唐丽丽的一日是这样开始的,早晨起来后离开自己住的梅园小区,到西关后的西山公园锻炼一回。做操,跳舞,练功,完了后,跑回来洗漱,收拾妥当,下楼吃早点。
在八点前赶到幼儿园,这时其它老师们已在迎接孩子了。等所有孩子到齐后,每个职工又在岗,幼儿园一切正常时,她会到自己的办公室干点啥。一般上午如果有时间会跟着跑采购的那小伙到市上去趟。中午她一般会和大家在幼儿园吃饭,下午则忙些事。到了五点半等家长们来接孩子,一般要到六点钟才算完。
有时有些家长有事不能及时来,她会派人把孩子送回家的,或在幼儿园让孩子得到很好的照料。她知道,人们把孩子送到私人办的幼儿园的原因,有图近的,图便宜的,也图服务。所以对服务她倒抓的很紧,幼儿园的条件可以比公家的或大点的幼儿园差些,但别的方面却要更好。
大家吃完饭后,她会组织大家练一小时功,或排练个什么节目。这时她会成了一名老师。她还买了些乐器,让大家来学习。有时她会请她的同学来教大家。大家都知道这等于不花钱的学习,而且唐姐的设想诱人,所以大家相互间向上的精神还是强的。
如果再没有别的什么事,她八点多一般会回到自己的家,洗洗,换了衣服,喝点酒,看会电视或书,到十点钟准时入睡。她现自己现在睡的很踏实,生活在有了那么多波折后,她又找回了当初刚到阳湾时的那份充实和喜悦。
这天中午,她吃完饭也不想休息,就一个人去了琴房。正弹时,有个老师来说,有人找。她没太在意,办了个幼儿园,每天来找的人倒不少,从区教育局,到街道办事处,学生家长,自己的同学。熟人倒越来越多,不过这时找她的多半是家长。
可想时,那人已站在门口,她转过身,看见她的春华姐正望着她笑。
方春华是从连舟处知道丽丽的电话和大致情况的。
她知道后,就一直想来。她想不来,这个毛丫头怎么会弄出个幼儿园。再说丽丽离婚这么久了,自己应去看看她,谁让自己是她的姐姐呢?当她站在浅水湾幼儿园门口时,心里倒一种温暖,幼儿园虽小些,但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丽丽的特色。有个姑娘问她找谁,她说了。那姑娘把她带到了丽丽正弹琴的房子。
站在门口看时,丽丽倒变了不少,妩媚中透着一种干练和高雅。方春华知道,丽丽成熟了,其实她一直比自己成熟的多。
可成熟了唐丽丽看见春华,一下子扑过来像一个小姑娘样的抱住方春华,满心的欢喜和雀跃。这举动把门口引路的那个姑娘逗笑了,那笑声才把两人分开。
唐丽丽叫来那个副园长,说她有些事下午不在,若有事就打电话。就收拾了要带方春华走,方春华说,你呀,见了我至于这么高兴么?我不打电话来,就是想偷看一下你一天在干什么。来了,还不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幼儿园?唐丽丽一笑说,听姐姐的。就带了方春华,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看。看休息室,看练功房,看灶房。看着时,方春华说,你呀,干的不错么。唐丽丽就笑,说,现在参观完了,是到我住处,还是找个地方去聊聊。
方春华笑笑说,还是到你的住处去吧。
走在路上,方春华随意的问,一个人吗?唐丽丽知道春华姐的意思,就说,货真价实的女单身。
到了住处,方春华看了,倒真的不错。虽是不大的两室,可什么都有,收拾的也好,就说,学艺术的到底和我们凡夫俗子不一样。唐丽丽取了两桶饮料,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却不知说什么,只是望着方春华笑。
方春华也笑笑说,你看起来比过去更好看了,姐真为你高兴。唐丽丽说,我今天中午心绪就有些动,心里想谁会来呢?没料到会是你。你是怎么找来的?方春华说,你以为你能藏到哪儿去?我一直想来看看你,就是摸不着你在哪?从连舟处知道你的情况,我就来了。你也不来看看姐?唐丽丽说,不是不想去,我是有点没法去。
两人就说开了各自的生活。唐丽丽听了春华讲起她在铜镜的生活,说,这样的日子多好,下回把你的小铜镜带来让我看看。要么干脆放在我们的幼儿园,你也周周来行了。
方春华说,看又胡说,我还怕你的生活混乱不堪,看来我是白操心了。不过看今天这样子,当初没少吃苦头吧。唐丽丽一笑说,还是姐姐会疼人呀,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也就不提了。要说多难有多难,我当初都跑到深圳去了,可终是回来了,象我这样的年龄已不好给人打工了,还是自己干点什么。想过好多事,最终还是干了这个。现在想起来我就觉得有笑,自己费了那么大的事调到城里,呆在那么好的学校,可又不顾一切的辞了,最终却又办了个学校,还是在这个圈子打转。
方春华说,可你现在和过去终是不一样了。就问丽丽幼儿园的情况和今后的打算。丽丽就说了自己的想法,方春华听了一笑说,我听着时倒是和一个女强人在说话。不过姐可真是服了你,一步步的设想倒还可行,说不定过几年你真的就梦想成真了。看你这样子,姐倒羡慕你了。不像姐,上了一回学,只围着自己的小日子打转,还不知转到什么时候为止。
唐丽丽说,姐若真不在乎那点小日子,倒不如过来,我现在觉得啥都好,就是没个说话的体己人。方春华说,莫船不是在市上么,他走了还没回来?唐丽丽说,当初是在,可现在人已走了快一年了,还没有任何音讯,要是能找见他就好了。有回我还真是找去了,可见到尚萍梅,她说她也不知莫船跑哪去了。走时留了个手机号,可没多久就打不通了。尚萍梅也气,说,当初他辞了职跑到关府,自己也就调过来到了郊区,可她来了他却又走了。我走时还留下我的手机号,说有了消息给我打电话,可一直没有。
听丽丽这么一说,方春华倒担心起来了,说,这个死莫船咋尽胡弄,当初听他辞职,我就觉得冒险,这回连人也不见了。唐丽丽说,他的心一直不定,我看得出来,他心中的想法是太多了,而且还担了不少的东西。不论咋的,他不该和大家不联系。
方春华说,和大家不联系也罢了,听你说和尚萍梅也不联系,可就让人担心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想想莫船不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不出意外不会这样的。唐丽丽说,他会出个什么意外?方春华说,这就不好说了。唐丽丽问,你看还有谁知道他的消息?方春华说,他不是有个报社的同学么,叫什么柳虹的,两人挺好的。说不定她知道,有时间去问问。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下午。唐丽丽说,今晚不回么?方春华说,我明早还有课,还是回吧。唐丽丽说,那咱们去吃了饭,我送你回,顺便去看看你哪个梦幻般的铜镜。方春华说,什么梦幻般,没你这儿好。
两人就去吃饭,打车一直到市上,丽丽叫春华到一家好馆子去,春华不去非要吃小吃的。两人就去吃了小吃。吃完后,丽丽打了电话让那小伙把车开来。
方春华说,你都是有车的人了。唐丽丽说,这车你也买得起。方春华说,别笑姐了。
两人就坐了车向铜镜走去。
路上,春华问起丽丽今后对个人问题的打算。丽丽说,婚肯定是要结的,不过这回可急不成,已经这样了,也就不急这几年,慢慢地等吧。有时看着别人的孩子,自己心里就难受。当初若有个小孩的话,我也就不离了,鲁大雄其实也没多少错,对我挺好的,可我既已说出了那话,就只有离了。再则我们俩如讲玩的话,倒是很好的一对,他做为男人、丈夫还是太小了。
方春华问,怎么个小法?唐丽丽说,我说不来,但让人觉得不是个让人可以安心依靠的男人。方春华说,丽丽,姐过多的话不说了,反正你也不小了,有合适的话,就别拖了。以你的条件,找个谁也不过,只是这几年苦了你。唐丽丽说,其实我也没觉得苦,就是面对父母亲时心里不好受。方春华没再说话,握着丽丽的手说,这,姐理解,你看就进山了,再有几里就到了。
两人说着话,车就到了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