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道的响马不是贼,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阿信突然气恼的大声嚷起来。
“杀富济贫,知道不?自给自足,知道不?好年景地里十成出产,主家抽四成,官府抽二成。
遇上心不十分黑的官老爷,嘴皮子动动,赋税加层码,多抽一成,给佃户留下三成收成,勉强能过活。
可人心哪有足的时候!
官老爷吃饱了撑的,放屁油了裤子都能算是向吃不饱肚子的百姓增加赋税的理由。
到了最后十成出产,地租,赋税要收九成。
何况也不是年年都是好年景,灾年地里歉收,地租赋税一分也不少。人还咋活?
要活命,只有上山当响马,种几亩薄田,不纳粮不交税,艰难求活。”
“当响马这么可怜啊!我可听说响马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你还真敢信呀!
天天钻深山老林子,还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不想想,荒山野岭哪来的那么多酒和肉。
景阳单家,实际上不过是四处周济被官府富户逼上山的穷人。”
“那也很了不起!起码他家不缺钱粮。”
阿信呵呵冷笑数声,“不缺钱粮,说得容易,单家是拿人命往里填,才换来的钱粮。”
觉察到阿信不开心,徐铁蛋换了个话题,“阿信,你武功是跟谁学的?”
“我爹。”
“有名字吗?”
“六阳手。”
“六阳手,这名字真好听,能教我吗?”
“教不了,不是我不舍得,你年纪大了,学武功要从小打根基,过了十岁就练不出上乘的功夫。”
“哦!”蓦然间徐铁蛋毫无聊天的兴致,含糊的应了一声,就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我去过好多地方,学会了不少吃食的制作方法,我都教给你。
嗯!都教也不可能,许多江南的吃食材料这边都没有,,,,,,”
突然察觉徐铁蛋打起了小呼噜,阿信拔了根草茎叼在嘴里,看着深青色天幕,慢慢闭上了眼睛。
待到阿信睡沉,徐铁蛋缓缓睁开了眼,动作轻缓的爬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河边,对着星光粼粼的河面,蹲了下来。
脸枕在抱着膝头的手臂上,黑瘦的小脸挂着两行热泪。
一连三天,从近午时分开始,大骨汤铺面新砌的大灶台上的大铁锅,就向外散着诱人的香味。
第一天,官道上的行人格外稀少,一个行旅客人也没有;一锅热乎乎的粥,都被拿来招待左邻右舍。
操劳了一日,全白搭了。
第二天,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一大锅香味扑鼻的鱼肉粥,到了向晚时分,又是用来请了街坊四邻的客;
第三天,不知不觉的日已西斜,对面车马店的伙计们,来来回回在店门口转过了三五道弯。
眼巴巴等着大砖头直着喉咙,瓮声瓮气的叫一声;“街坊们,喝粥了!”
一拥而上,去抢一碗浓香四溢的鱼粥。
好似一成不变重复的日子,王小石的感受却大不相同。
头一天事多人杂,每日午间固定的午睡都错过了,一口气忙到了入夜。
入睡前精神尚好,一觉醒来,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浑身乏力,头晕沉沉,注意力难以集中。
连忙给自己诊脉,行了针,又斟酌再三写了药方,从药囊里取药,煎好药服了。
强忍着不适,把一天里必须由他来做的事做完,就关了门上炕休息。
幸好有曾婆子她们主动来帮忙,王芝秀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王小石歇了大半日,缓过劲来,闻听曾婆子等人一日里都在铺子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