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洛神将大家的惊奇看在眼里,得意非常,眼梢瞥向谢澜安。
这一晚上,她都在暗暗与谢澜安较劲着主客之争。谢澜安眼下只随意地站在轻褣地衣上,站位并不居中,一身水檀裼裳也不若庾洛神的艳红,却是神采逸荡,岿然不动,自成焦点。
她似感知到庾洛神的眼神,突然轻咳一声。
庾洛神以为她要致辞,怕被抢走风头,连忙抢先,不防被口水呛了一声:“感谢诸位明公夫人,郎君娘子莅临小园……”
谢澜安低头勾唇。
谢策无奈地看她一眼。
转念又一想,庾洛神一整晚翩翩如蝶,长袖善舞,哪里是成心为阿妹办宴,分明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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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闲“诸位吃好喝好。”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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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你瞧见没有,刚刚庾二的脸都变成茄色了!”
三间打通的宽敞花厅,一张张朱漆红木食案排列开去,两人一席。谢澜安位居左,与折兰音同用一案,其次入席的是谢策与谢登、其次阮伏鲸与文良玉、其次郗符与郗歆……;
庾洛神独坐右,其次为安城郡主,其次是庾何两家的女娘们……那些府公伯爵在东厅另开席面,与中厅隔着一道屏风。
谢丰年酒饮了三盏,还是忘不了那句“吃好喝好”的神来之,忍笑忍得辛苦。
谢策却无心谈笑。
头顶烟花簇簇,声色靡丽,庭中美姬扇舞,目眩神迷。他忽然深吐一口气起身,“我去醒醒酒。管好你的嘴。”
邻席的折兰音留意到夫君离席,眉心微颦,对谢澜安低声说:“这扇翿舞乃王廷之舞,庾洛神用在今日,僭越了。话说回来,如今处处是这样礼崩乐坏,没有讲究,独你哥哥为人介直……”
“介直才好。”谢澜安挑了片鲜笋送进口中,“眼里容不得沙的人,才有望剔出沙子。”
说是如此说,她自己却对庭中的歌舞欣赏得有滋有味。
杯中有酒便饮,盘中有炙便食,有人前来向她贺酒,她也不忸怩地回敬一杯。整个人松闲浸肌骨,酒气染眉弓,好像真的只是带着张嘴来吃饭的。
提箸拈杯的仪态却极雅气。
次厅中,楚清鸢透过屏风的间隙,深黑的眼神描摹着、仰望着她刻在骨子里的那份睥睨傲物。
她仿佛有三分醉了,被琪花光影簇拥着,目光渡染上一层迷离。她在这玩乐场应对自如,仪态万方,潇洒是真潇洒,笑也笑,可楚清鸢总觉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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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闲险些笑了,这话耳熟。
折兰音诧异地停箸,看向这名郎君。
只见他容姿俊朗,举止不俗,不像无名之辈,然而说出的话却满是真诚。折兰音不由感慨,小姑的声望真是靡远不至啊。
谢澜安拨了拨食盘中给鱼去腥的姜片,没往他手中的东西上搭一眼,“可我已经不收门客了啊。”
楚清鸢一顿,眸底清邃,坚持道:“请娘子看过小人之作再决定。”
雅宴上才子自荐也是一桩风雅事,坐在附近的人看起热闹,厅子边上却起了阵骚动,有人脱口道:“好俊的身段!”……
雅宴上才子自荐也是一桩风雅事,坐在附近的人看起热闹,厅子边上却起了阵骚动,有人脱口道:“好俊的身段!”
还有那浑浊醉音调笑:“什么样的骨血生得出这么个模样,瞧这双手,玉做的吧。”
文良玉听着有些似曾相识的话,皱眉看去,眼睛落到那斟酒人的身上,倏地失语。
那人低垂着眼,手捧一只莲花纹锡壶,墨及腰,走得极慢,一桌桌为贵人们斟酒,腰背弯而不折。
胡吣的浑话钻进耳中,他只是沉默。
当他走到安城郡主的座前,楚清鸢还坚定地站在谢澜安身前。
先前谢澜安的视线被楚清鸢遮挡,没把席间的调笑放在心上,醇酒美伎声色犬马,早已是烂在南朝根子上的常态。
她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瞥,浑身血液陡然凝固。
这道穿着雪白麻衣的身影……
即使只露半张侧脸,谢澜安也能通过刻在她神魂深处的记忆,认出他的墨鬓削肩。
前世身死之际,恍惚得见为她收殓尸骨,吟歌送魂的白衣天人,在她生辰之夜,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谢澜安眼前。
游魂之身,身不由己,随风飘荡,无休无止,就像坠入无底深洞没有尽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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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