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少年服下一粒药丸,痛苦减少了几分,他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微笑,暗忖:这小孩倒有几分胆气,可惜,他太弱小了,若无人相助,此时的他不过尤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就在那太监手中的箭快要离弦的时候,身后那辆三匹马拉着的大马车里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让他们走。”声音不大,说得云淡风轻,却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人臣服。
只是那声音有些孱弱,带丝病灶之气,说完这四个字后,又急促的喘息半晌。喘息声不大,但林牵洛自小耳聪目明,却听得真切,马车旁的少年几次凝目看向马车,似乎甚是担心主人的身体状况。
开路的那太监听到马车里传出的“命令”,心中虽多有不服,却也不敢违抗,愤愤然的将弩弓收了附在身后,怒声喝道:“小杂碎,还不快快让开。”
林牵洛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知道总算是躲过这一劫了,赶紧扶起还趴在地上哭泣的林映月,小声劝慰了几句,才将她拽了起来拉到一旁,然后朝着马车行了一礼,稚嫩的抱拳说道:“多谢大人。”那动作跟个久经风雨的江湖豪客似的,沉稳老练。
她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但此人只不过轻轻一句吩咐,便能让那凶神恶煞的太监乖乖地放过自己的,怎么着也是东厂里、或是朝廷中当大官的人物,便算是尚未步入仕途的官宦人家子弟,那也定是颇有权势之人,统统称为大人也绝不会错。
眼看着东厂车马继续启程前行,当马车经过林牵洛身边的时候,林牵洛突然开口说道:“大人的身体一定会好的……”声音不大,但车里的少年却刚好能清晰的听到。
少年暗叹了一声,嘴角浅浅的笑容有些牵强,苦笑一声,会好吗?我的身体真的会好吗?只不过一时半会死不了罢了!
林牵洛握紧妹妹的手,目送东厂一行的车驾远远离开,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转眼看向妹妹。
姐妹俩年纪相仿,身高也一般相差无几,但在林牵洛眼里,面前这个就是个爱哭的小屁孩,仿佛只要她一哭,就能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这次也一样,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赢了,她通过哭又“赢”了自己一次。林牵洛只感觉一阵无语,当然也是一阵后怕,就在刚才,她差点死在马蹄之下,差点死在驽箭之下。httΡδ:m。δhμkuaΙ。net
马蹄声响,东厂的车马前进度渐行渐快,京城的百姓们都是见惯了东厂的凶残霸道,自然不会再有类似挡道的事情生,不多时便穿过几条主街,来到皇宫东门前。
大赓国皇宫,名为晟和宫。晟和宫的东门,学名朝阳门,仅仅是宫门外把守的禁卫军就有两百人之多,何况还有朝阳门内当值的三千禁卫军精锐。远远看去十分的庄严肃穆,不愧是天子所在之地。
东厂的马车便在朝阳门前缓缓停了下来。白衣黑衫的青年飞身下马,在车门上轻轻敲了敲以示提醒,这才拉开车门:“主子,到了。”恭恭敬敬的等着主子下车。
东厂的马车是从来不配备用于上、下车的脚凳的。
少年懒洋洋的从柔软的椅子上站起身来,他年龄不大,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但身材修长挺拔,而那马车车厢也是十分高大,少年站在车厢里满足的伸了个懒腰,这才信步走到车门外,轻轻一跃,落在地上。
少年一身白衫,外罩一件白色纱衣,长垂在背后,直达腰间,挺拔的身材显得他整个人越俊朗。这一行人中,也只有这主仆二人穿的不是东厂的服饰。
“主子,您的身体?”
“没事,吃了师父给的药,好了一些。”
“要不要查一查方才拦路的那个小男孩?”
白衣少年眼眸一寒,冷冷吐出几个字:“不必,小孩子而已。”一顿又道:“告诫一下东厂这帮人。”
“是,属下明白了,主子,请!”少年一弓身,摆了个手势,示意主子进宫。
“你在这里等着。”少年声音冷淡,大步朝着朝阳门走过去,在离宫门一丈时,才取出怀里揣着的令牌,在守城禁卫军的眼前晃了晃,禁卫军一见,立即让开了一条道,请他进宫。
而这时,林牵洛带着妹妹往回家的方向走着,林映月手上拿着一个糖人,笑眯眯的品尝着那只香甜的四不像“凤凰”:“姐姐,好甜呢,你要不要吃?”
“不吃。”林牵洛没好气的说。
姐妹二人还没走出多久,迎面便看见了前来寻她们的父亲,林章一眼看见这对小姐妹,放下心来的同时,也不由得心生怒气。
林牵洛也看到了父亲,脚步骤停,看着父亲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怒容,暗呼:完了,唉,真不该带妹妹出来。
林章大步来到姐妹二人面前站定,也不说话,严肃的目光扫过两个女儿的面庞,想要作,却又忍了。
林映月却伸出手,递过糖人道:“爹爹,您要不要吃,好甜呢这个。”
林章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行压下心中怒火,道:“回府。通知夫人和丽芸他们,人找到了,让她们不必再找。”后面这句话是对身边的管家说的。
老管家林福山连忙应了,带着三名小厮小跑着便往回赶,去通知那几波寻人的队伍。
一路上,林章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越是这样,林牵洛就越担心。而林映月却像是没心没肺般,一只手紧紧牵着姐姐的手,一只手拿着糖人往嘴里送,不多时,便把那只四不像的凤凰给吃完了,递过一根竹签在林牵洛面前一晃道:“姐姐,这个咋办?”
“吃掉。”林牵洛没好气的说。
林章回头看了看两个女儿,似是因为林牵洛的话令他十分不满。林牵洛心里一咯噔,道:“扔了。”
“扔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