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虽在狂奔,两侧景物瞬间即失,但少年的目光似乎能凝固万物,很清晰的看到正前方的马路上,站着的这个小男孩。小男孩目光坚定,毫无惧意,他张开双臂挡在趴在地上的女孩身前,嘴里大声的喊着:“停下来,快停下来……”
而前面带头的黑衣人却似乎没有看到这两个小孩,依然策马扬鞭朝两个孩子直冲过去。他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孩子,咧开嘴无声的笑着,那笑容看上去很难看,甚至在这笑容中,人们看到的是残忍、是暴虐、是杀戮!
眼看着那匹高大壮实的棕色大马四蹄飞扬,离那小男孩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马背上的黑衣男子扬起马鞭,狠狠的抽下一鞭,大声吆喝:“驾……”马儿吃痛,四蹄如飞,瞬间如同飞起来一般,飞朝马路中间那个张开双臂的小男孩冲了过去。
马车里的少年轻轻蹙起了眉,冰冷的眼眸难得的波动一下,叹了一声,右手在空中虚抓一下,但觉一股无形的气流自他手掌而出,瞬间冲出车门上镂空的花窗,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朝那匹带头的棕马罩了过去。
少年嘴角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没有去看结果,只是收回手掌扶在自己胸口处,重重的喘息起来,脖颈上多了数道紫色的裂纹一直沿伸到下颌处。少年显得极其痛苦,身子也往后斜倚了过去,倚靠在铺着软垫的座椅靠垫上喘着粗气。
而马车外面,一层无形的气流瞬间冲破马车缕空花窗,越过拉车的马儿,径直罩向前面带头的那匹正在狂奔的骏马,随着少年右手的虚空一抓,带头的骏马突然一个人立直站起来,口中也长长的嘶鸣了几声。
林牵洛不是不害怕,看着直冲过来的大马,她不是没想过要逃,但妹妹在后面,自己逃开了她怎么办?
正在林牵洛以为要被那飞奔而来的马蹄踏过时,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呆了呆,心中也不禁一阵骇然。那人立而起的骏马前掌着地之时,林牵洛现,那马脸都已经到了她面前不过一尺之遥。马儿口中喷出的热气直直地呼到了她的脸上。
而在林牵洛看来,这马儿是通了灵性的,千钧一之际竟然收住了四蹄,刹住了车。林牵洛长长的舒了口气,朝马儿笑了笑,道了声:“马兄弟,多谢了。”
而方才骑在马背上的男子因胯下骏马突然人立而起,猝不及防的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还好他反应快,身手也十分敏捷,就在身子刚刚下滑的瞬间拉紧了缰绳,同时双腿夹紧了马腹,才未生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尴尬场面。
林牵洛朝这队人马看去,只见一共八骑,护着中间一辆宽大的马车。除了当先开路的男子外,马车前方两骑并排而行,车后又跟着四骑,马车左边还另有一骑。
围观的群众也都一个个流露出恐惧的表情,朝路中间这两个小孩投来同情和怜悯的目光,都以为这两个小孩今日怕是要成了这帮魔鬼的刀下亡魂了。
中间的马车由于太过宽大,竟是由三匹马拉着,马车上的雕花木门紧闭着。即使木门是镂空的雕花,也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马车右上角挂着一只白灯笼,上面黑字写着个“东”字,随着马车的突然停下,那灯笼也自摇摆不定。
左边的白马上骑着一个少年,穿的却不是东厂的服饰,男子一身绵白底衣,罩着件薄薄的黑丝外衫,面蒙黑巾,露出一双凌利的眼睛,看得出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他眼神犀利的朝林牵洛看过来,见拦住车驾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不禁双眉一凝,朝马车侧面花窗处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里面的人,但眼中还是透出一丝担忧。他当然知道前面那匹马突然停下的原因,若不是车中那位出手,谁又有这样的能耐,在不知不觉间让那快奔驰的骏马瞬间停下。
在众人都愣住的几秒钟时间里,林牵洛看清了这一行八骑一车的大概身份,这一行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黑衣,林牵洛在京城市井里混了这么些年,怎能看不出这些是什么人。这行人穿的乃是东厂总部的制服,竟是一向臭名昭著、只手遮天的东厂总部太监。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那带头的太监大声喝骂胯下的棕色骏马:“这畜生,老子让你停下了吗?”他和这一行东厂的太监,以及林牵洛都浑然不知那骏马为什么会突然停了下来,恨恨的骂了一句。
蒙面少年听那太监这么一骂,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悦,他这算不算间接的骂了自己的主子?心中一阵不安,再次转头看向马车车窗,见车里的主子不说话,便也不言语。。shūkúaΙ。néτ
那带头的太监骂了胯下的坐骑一句后,恶狠狠的看向林牵洛:“哪里来的小崽子,敢挡东厂的道,不想活了么?”
林牵洛当然知道这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本想赔个礼道个歉,息事宁人。
不料那太监没有给她赔礼道歉的机会,话音一落,便取下背在背后的弩弓,箭头瞄准了林牵洛的心脏位置。
林牵洛秀眉一蹙,暗道:这家伙竟还不如个畜生,若我胆怯了不是让这帮恶人笑话?
林牵洛一身男孩打扮,虽然才八九岁的年龄,但挡在东厂车驾前丝毫不怯,她仍然张开双臂,目光透着坚定,护住身后的林映月。
东厂自成立以来,上百年的时间里,向来都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孩童。那开路的太监已经动了真怒,想到自己险些因这小子摔下马来,想到东厂的威严竟然被一个小孩践踏,不由的目露凶光,起了必杀之心。
林牵洛大声说道:“挡你车驾的是我,与我妹妹无关,让她走,我任由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