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看着江寒越消失在楼梯口,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到底,他的仇恨是放不下的。
一夜无眠,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醒来时,身边空荡荡的,小兔子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我慌忙下楼,只见江寒越正坐在沙发上,小兔子腻歪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吧唧”“吧唧”亲得正欢,一口一个“爸爸”。
看我出现在客厅,小兔子有些慌神,低着头嗫嚅着道歉:“妈妈,对不起,我太想爸爸了,所以拜托江叔叔扮演爸爸。就一会儿,妈妈,真的就一会儿,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看着小兔子颤抖的肩膀,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小兔子的脑瓜:“吃早餐了没?咱们还要去医院陪爷爷呢。”
“吃了!爸爸做的面条,可好吃了!”小兔子兴奋地抬起脸,眼睛亮闪闪的。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江寒越,他一直盯着小兔子,神情略有些迷茫。
我心里十分忐忑,如果小兔子不能打动江寒越,那我爸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小兔子邀请江寒越跟我们一起去医院,江寒越拒绝了,小兔子很失望,但他并没有妥协。
我心里有点凉,一路上都在想,怎样才能让江寒越高抬贵手,放过我爸。
他说过不会帮我,也不会拦我,可他已经断了我所有的路,他不帮我,那我爸只能等死。
可我没想到,还没到医院,我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意,你爸快不行了!医生说,再不动手术,你爸连今天都撑不过了!”
我顿时六神无主,车子一个打偏,“砰”的一声撞上绿化带,小兔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我定了定神,忙打电话给江寒越,可手机里却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手一松,手机砰然坠落。
“妈妈,妈妈,我好害怕!”小兔子的哭声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我晃了晃脑袋,将油门踩到底,拼了命往医院赶。
病房已经空了,问了护士,才知道我爸被送去手术室了,我心一定,最后一刻,我爸还是动手术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等我赶到手术室门口,却见一张病床横在手术室门口,我妈正跪在地上,拉着一个医生苦苦哀求。
“医生,求求您!您救救我丈夫吧!我去打工,我打一辈子工还钱!医生!求求您了!”
“妈!”我快步冲过去,想要扶起我妈,我妈却不肯起来,拉着医生的白大褂要给人家磕头。
医生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扯出衣角,看了一眼我爸,摇了摇头。
“病人已经错过最佳抢救时机,就算现在动手术,最好的情况也是变成植物人。”
我的心顿时凉透了,植物人,跟死有什么两样?
医生说完就走了,我妈扑到病床边,抱着我爸嚎啕大哭。我默默地看着我爸妈,好像能看清,又好像看不清。小兔子吓得直哭,一个劲儿往我怀里钻,我好像感觉到了,又好像没感觉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医护人员过来,给我爸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用白布蒙上,推走了。我妈哭得撕心裂肺,踉踉跄跄地跟了过去。
我跪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
江寒越,你的仇,终于报了。
我头晕得厉害,抱着小兔子坐了很久,想站起来去看看我爸,却没力气,这时,有个护士过来扶我。
“隋小姐,你……你一定要挺住啊!你……”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你母亲她……她跳楼了。”
我眼前一黑,又一白,护士的脸模糊了,小兔子的哭声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