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的那些照片,有一张你穿着高中校服的照片。”燕炽说,“我以为,哥哥看到那张照片会来问我。但是€€€€”
但是这张照片非但没有引起江挽的疑问,反而让他对他生出了警惕和疑心。
“还有周灼这个名字,哥哥从聂桓文那里听见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燕炽轻声,“然后我就知道,哥哥彻底把我忘记了。”
“我的大脑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在你跟着聂导出现之前,我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周灼的人。”江挽反应很平静,并没有直接相信燕炽的话。
燕炽没有丝毫意外。
“你说我以前认识你。”江挽又偏过头凝着燕炽,启唇,“证据呢?”
“有,哥哥稍等。”燕炽起身,在江挽的目光中回了一趟家,而后拿着一个黑色牛皮日记本回来,交到江挽面前,“哥哥想知道的话,可以打开看看。”
江挽看了两秒被递到他面前的日记本才接过来。
日记本翻开时带起一股陈腐的味道,扉页的字迹有些年代,墨水已经有些晕开:周灼。
燕炽收到这个日记本的时候才四岁,日记却已经可以写得条理清晰了。
但这并不奇怪。
燕炽很聪明。
江挽在看见2oo3年9月21日那天的日记时,眸光终于有了变化。
七岁的燕炽遭遇了绑架,被父亲拒绝交赎金,差点被撕票,仅凭一己之力挑起绑匪内讧逃了出来,然后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奶奶。
对方还将他带回了家。
一个七岁的孩子,浑身是血,普通人谁都不会往绑架和杀人的方向想,只会以为他是不是受了欺负,然后替他处理伤口、送去医院。
是那个温柔善心的老太太能做出来的事。
江挽眼神柔和了一些,翻过这一页,继续看下去。
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太久,再加上后面被燕铭关在小黑屋,记忆有些受损,江挽已经不太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事,但有关于古典舞的事他又执拗地记得许多,燕炽的日记和他仅剩下的这些记忆微末地重合了一些。
他的老师祝荣华以前和朋友合资开了一家舞蹈工作室,但她从来不教学生,也不去工作室,后来在收了他之后她才开始去工作室,单独在一个练舞室里教他。
她有自己的教学方式和体系,就算她不在,她的朋友也不会随意指点她的学生,所以燕炽日记里写下的“暂时在舞蹈班上课”也只是他在老师朋友的监督下完成每天的练功而已。
除了这件事,日记上面的内容都很陌生,江挽没有任何印象。
他看得快,又翻过几页,终于看到了他十岁时第一次被燕炽偷拍下来的照片。
江挽抚平卷起的毛边,看着照片上稚嫩的自己,一股陌生的感觉冲上来,微微蹙起眉,他小时候竟然长这样吗?
江挽再往后翻,日记本上开始出现不同的字迹,刚开始还被涂抹,但后来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日记本的主人大概放弃了,开始任由它出现,并开始记录它。
【它又出现了。它在催促我去见他,我没理它,它好像很生气。昨天我第一次清醒观测到它占据我的身体,因此我无法阻止它去见他。
但它冒充我不太成功,哥哥似乎认出他不是我了。】
【它又去见了他。
这次它只敢躲在角落偷看他跳舞,我通过它的眼睛看到了他。(它躲在角落像一只下水沟里见不得光的、肮脏低劣的老鼠,真恶心)
他跳得那么好,那么耀眼夺目、遥不可及。
我喜欢看他跳舞。
哥哥跳舞的时候像只小精灵,他一定会捧得金奖、摘得桂冠。我听很多人夸他是个舞蹈天才,我想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专业舞者。】
【它对他好像有种奇怪的执念。为什么?是因为它第一次苏醒的时候看见的人是他吗?雏鸟情节也会生在人身上吗?这似乎侧面证明了它只是寄生在我身上的一个没有人性可言的畜生。】
【或许不是畜生,但一定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