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算看看皇上的意思。
黎谨修收回了视线,决意暂且不去理会这个令他莫名的女子。
“不必管她。到长春宫,朕瞧瞧贵妃在干什么。”
丢下这句话,黎谨修转身就朝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他急切的想要见一见穆桑榆,驱散那奇怪的声音。
眼见皇帝即将走进细密雨帘之中,李德甫举着伞慌忙追了上去。
皇上态度如此冰冷,眼看着云常在淋雨都没放心上,此女在皇上心底可真是半点分量也没啊。
云筱柔当然不知这身后生之事,雨大路滑,古代的绣花鞋她又穿不大习惯,与秀芝两个一步一个趔趄,好容易才走到永寿宫。
领路的太监到了地方,就告退离去了,只余她主仆两个走了进去。
这永寿宫面阔五间,有东西配殿,黄琉璃瓦歇山顶,双交四菱花扇窗,院落东南有井亭一座,端的是恢宏气派,华美壮丽。
虽则早先已在书中读到过关于永寿宫的描写,但身临其境,云筱柔还是在心中称叹不已。
因她只是个常在,不能为一宫主位,虽则永寿宫如今只得她一人独居,但也只能入住东配殿。
她带着秀芝才走到东配殿廊下,掌事宫女太监便一起迎了出来,将她二人簇拥进去。
屋中早已跪了一地的奴才。
这些人原本以为能入住永寿宫的主子,之前宫中又流传过她与皇帝的风流轶事,必然有一番风光。
谁知,人到眼前,连主子带奴才,淋的像个落汤鸡,从头丝儿到裤腿都在滴着水,狼狈不堪。
当下,人人都有些哑然。好在,掌事宫女银翘还算老成稳重,忙将她二人迎入内室,与她们擦拭身体,更换衣裳,又打人去炖姜汤。
好容易安顿妥当,云筱柔才出来坐在正堂上,说了一些面子上的言语。
“往后,你们跟着本主,忠心向上,自然是好。若然生出二心,那我必定是不饶的。”
她自谓这话说的分寸得当,必能震慑下人,那书中也是这般写的。
然而她却忘了,书中的云筱柔是天气大好时,全须全尾的走进景福宫的。如今她先在奴才跟前出了洋相,再来说这个话,分量自是不大如前。
人人心中都有些笑,面上还是绷着应命。
云筱柔便吩咐秀芝打赏。
秀芝却在心中暗暗叫苦。
此次云筱柔进京待选,老王爷除却置办衣裳行头,便只给了有限的盘缠,还特特交代她要精打细算。
然而主子如今却极要面子,四处赏人,到了进宫这日,身上委实不剩多少银子了。再这么赏下去,往后可还怎么过日子?
但秀芝只是个丫鬟,只能听命行事,咬牙取了为数不多的银钱出来,打赏了下去。
众人看着到手的那点子银钱,及上面那个装腔作势的常在主子,心底都有些不以为然了。
云筱柔扫视众人,一一问了名姓,掌事宫女银翘,领太监于宝玖倒与书中所写并无出入。
她稍稍放心。
黎谨修一路走到长春宫,只见里面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似是十分忙碌。
他有些好奇,不知穆桑榆又在做什么。
忽见一宫女捧着一盆金边墨兰出来,他心头微微一喜。
金边墨兰甚是名贵,等闲难见,就连宫中花房一年也难培育出几棵。
他素爱兰花,穆桑榆自然也知,想必是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从哪里寻来,要送给自己的。
李德甫伺候了他多年,算是半条他肚里的蛔虫,一瞧皇上的神情,就明白了几分。
他点手将那宫女招到跟前,“你,就你,过来,咱家有话问你。”
那抱着兰花的小宫女不明所以,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公公有什么吩咐?”
李德甫一面瞧着皇帝的脸色,一面问道:“你抱着这盆兰花,往哪儿送啊?”
他晓得皇上想听什么,但终不能放下皇帝的架子,屈尊降贵亲自开口问,那多跌份儿啊?
于是,这等事自然是由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