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瑛拍了拍腦袋,將袖中用油紙包裹著的包子遞到她面前:「忘了我還剩兩個包子,你快墊墊肚子。我說了嘛,人是鐵飯是鋼,榜單就在那兒又不會跑,你那麼急幹嘛。」
魏玉道了聲謝後接過,快地吞食起來。
兩人見她總算恢復正常,長舒一口氣,於瑛開玩笑道:「我就說呢,你要是啥都忘了,豈不是白讀這十幾年的聖賢書。」
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不對,悄悄捂嘴看了眼魏玉,生怕自己沒過腦子的話戳中阿玉的傷疤。
魏玉淡淡一笑,知曉自己這兩位好友是發自內心關心自己,她怎會因為單單一句話就翻臉。
她剛剛將包子吃完時,就有一位穿著華衣錦服的女子,此刻正被人前呼後擁地從貢院門口走出來,十分高調。
於瑛見狀,暗自呸了一聲:「我是真想不通,她竟然能中額,論學識論素養,在這一萬多名學子中有一半都比她強。」
葉子青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小點聲:「你可小聲點吧祖宗,她表姨娘是如今兩淮都轉鹽運副使,豈是你我能得罪的?」
江南稻米流脂粟米白,倉廩豐實,成州更甚,雖它不產鹽,但兩淮都轉鹽運使司公署設在城內,兩淮大小鹽商也居住於此,只因它位於大運河的咽喉要道,兩淮鹽場的鹽都要在這兒轉運至京城。
兩淮都轉鹽運副使可是從五品的大官。
於瑛吶吶,最後心有不甘地撇撇嘴。
曹舜華在前呼後擁中看到魏玉三人,她圓潤的臉上堆笑,走上前嘲諷:「喲,這不是咱們成州遠近聞名的神童魏玉嘛,神童可上榜中額了?」
魏玉作為遠近聞名的神童,在考取小三元後確實是風光無兩、遠近聞名,深得清河縣令的喜愛,成州知府也對她報以厚望,只是同年她的母親去世,她為母丁憂三年,次年也就是今年才參加鄉試。
於瑛是個直性子的人,她受不了魏玉被人欺辱,反唇相譏道:「你不過是末流,攏共八十八人中額,你就恰好在八十八,有什麼好神氣的。」
「你!」曹舜華怒目相視。
身旁人不停地寬慰她,一個尖嘴猴腮的女子幫忙:「甭說名次,那榜上連你三人的毛都沒有,我看你們渾身上下就剩嘴硬了麼?」
於瑛氣得胸痛,葉子青攔住她繼續爭吵。
魏玉只是漠然地看著這些人,她早已記不得曹舜華,想必她就算中了舉也在未來的官途上毫無建樹,這種人不值得浪費她一絲一毫的情緒。
此時喧鬧的大街上傳來噠噠馬蹄聲,路人紛紛讓路側目,只見一位身著紅衣的少年此刻正揮舞著手中的長鞭向貢院策馬而來。
待距離近些便看清來人的樣子。
少年鮮衣怒馬,瑩白的臉上唇紅齒白,一雙杏目一一略過身旁經過的學子,從最初的好奇到流露出失望嫌棄的神情。
魏玉看清來人後,心臟猛烈跳動,整個人陷入震驚——
在她印象中,蘇昭寧幾乎占據了所有美好的詞彙,溫柔可人、善解人意、廚藝絕佳。她從沒看見過蘇昭寧有這般頑俏囂張、飛揚得意的樣子。
「昭寧······」她喃喃出聲。
蘇昭寧騎在馬上在貢院門口轉了兩圈,蹙著眉調轉馬頭,抬著下巴有些趾高氣昂道:「這屆舉子個個長得歪瓜裂棗,真是無得很。」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是如碎玉擊冰的少年音色。
在一眾以功名為的書生面前談論長相皮囊,書生們開始議論紛紛。
「這人誰啊,這麼囂張跋扈。」
「是知府姊妹的兒子,他娘是成州府最大酒樓的老闆,聽說最近正在招入贅的妻主呢,一個男子真是不害臊,跑到外頭拋頭露面不說,還當眾擇妻,這般紈絝頑劣的夫郎誰敢娶。」
「話不能這麼說,就算他性情差些,但樣貌跟家世如此不凡,想倒插門的女子應不在少數吧。」
「非也,聽說蘇家公子八字太硬,前幾個上他家說親的要麼忽然重病不起,要麼發生意外身亡,所以大家都敬而遠之呢,有膽子大的去試過,無一例外。」
······
蘇昭寧無視這些歪瓜裂棗們的議論,揮了揮手中的鞭子,準備原路返回。
哪知剛出了貢院門口沒多久,他見前方有棵高大的柳樹,枝條隨風飄起刮過他的臉頰,他閉了下眼,再睜開便看到有個女子站在他的馬前,他連忙勒馬,大聲呵斥道:「快些讓開!」
無奈已經來不及,女子直接被馬撞倒昏了過去。
葉子青跟於瑛見狀飛奔著跑了過來,將魏玉扶起,卻發現魏玉緊閉雙目,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二人攔著蘇昭寧,要討個說法。
蘇昭寧此刻也下了馬,他知道自己撞了人,拿著鞭子的手有些抖,說:「大路這麼寬敞,誰知道她忽然躥了出來,事發突然我怎麼來得及停下。」
於瑛氣得臉紅脖子粗:「你撞了人還狡辯,如今我朋友人事不省,你休想賴掉。」
蘇昭寧性子雖頑劣了些,但他從不草芥人命,知道自己理虧,氣焰也小了些:「你也知道她人事不省,還不趕緊送醫館?」
「你必須跟我們同去,休想跑掉。」於瑛不打算放過他,一把扯過他的袖子。
蘇昭寧煩躁地將袖子抽出:「我不會跑,你別動手動腳的。」又看了眼臉色蒼白的魏玉,「再不走,你朋友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別拉著我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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