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在市里面揽些小工程,毛有亮也没少接触体制内的人,听听陈长安的弦外之音便明白,自己这是被拒绝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毛有亮还是想再争取争取。
他跟着陈长安一起进屋,对陈长安说:“陈书记,你来我们村已经有一两个月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一直是在外面搞工程。”
“听过。”
陈长安沏了两杯茶,示意毛有亮坐下说话。
毛有亮道:“现在村里要修路,我作为咱村的一份子,也想出把力。你看这事……能不能通融通融?”
“这话言重了,你如果够资质,没人可以剥夺你的竞标权。”陈长安道。
毛有亮苦笑:“你们列出的那些竞标条件,说实话,我连门槛都摸不到。我是这样认为:修条村级公路,没必要搞那么严吧?附近几个村修路,哪个不是随便找个工程队?省掉一些不必要的环节,你们的工作也轻松许多。”
这话他算是说对了一半。
许多村子修路,确实都不会走招标流程,一为省事,二为迁就“自己人”,讲究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
之前,陈长安也想过让村里人在家门口把钱挣了。
后来之所以决定走正规流程,一是这条村级公路长达五公里,初步预算高达2oo万,达到了需要招标的规格。
二是双林镇的镇长换人了,新来的许丛林是丁永春提起来的人。
很明显。
丁永春把触须伸到双林镇来,就是想盯死他陈长安。
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必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确保每一件事都做到合规合矩,绝不能让人抓住半点把柄。
否则他的政治前途就会毁在涧溪村,搞不好韩东海也会视他为无用的弃子。
这一局。
他说什么也不能输!
陈长安对毛有亮说:“我相信你是真的想为村里做点事,但竞标一事,这是上面的规定,我无权改写规则,希望你能理解。”
“真的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坦白讲,我也想涧溪村出个大富豪,好带领全村一起致富。可眼下这件事,我真的是爱莫能助,要不……你再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唉,可惜了。”
毛有亮叹息连连地摇了摇头,带着一肚子失落情绪回家。
老支书毛家旺一直在门口翘以盼。
见儿子回来。
毛家旺匆匆上前询问:“谈得怎么样,陈长安把工程给你了吗?”
“爸,不是我说你,你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得罪人?”毛有亮有气没处撒,对着老父亲一顿输出:“人家来到咱村的第一天,你就拆人家的梯子!后来人家贷款帮村里修路,你又带头搞事情!你的面子比我的事业还重要?”
“你跟谁说话呢!”
毛家旺就像一个不带阀门的煤气罐,一点就炸。
他怒吼道:“我仅仅是为了我的面子吗?第一次开大会,我给他下马威不也是想帮老二拿到养殖补助金?混账东西!为了你们俩兄弟,我把着村支书的位置干了整整2o年!现在我一下台你就拿不到工程,你好意思怪我?”
“事实上现在就是你把人给得罪死了,人家故意提高门槛,让我想插一脚都插不进去!”
毛有亮也气得脸红脖子粗。
扯着嗓门大吼:“你看看双林镇的其它村,哪个村修路会像我们村这样走招标流程?这道门槛摆明就是专门为我设置的!”
“他不把这个工程给你,这条路他就别想修成!”
毛家旺丢下狠话,转身就从厅门后面摸了一把长柄镰刀。
这一幕把毛有亮吓得手忙脚乱。
毛有亮一个箭步闪到前面,欲哭无泪的道歉:“爸,你没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没本事拿下村里的工程,你把刀放下……”
“没用的东西,滚开!我去给牛割草。”
毛家旺随手一拨,把毛有亮拨开跌跌撞撞地闪退了好几步。
所谓的心碎一地,形容的就是毛有亮现在的心情,他也摸不准这头蛮不讲理的老倔驴是真的去割草,还是想去砍人。
为了安全起见,他只能一路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