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王阿娘扶着他坐躺着,还在他腰后垫了两个软枕,这样半坐半躺着不会压到了那处,不会受到更大的痛楚。
林以默视线落到了那一小团,真的很小一团,每一处都小极了,眼睛是紧闭的,小脸红彤彤的皱到一起。
当真像个小老头,但林以默心中触动得厉害,又觉得这一小团可爱得紧。
仿佛一切的痛楚、辛苦都是值得的,这是他的孩子,和郎君血脉相连的孩子。这真是他生出来的娃娃,像在做梦一样。
“夫郎,喝一点粥。”王商栋端着米汤进来,又说,“弟弟在煮羊奶,等会儿再喝一碗羊奶,剩下的就来喂小睿。”
家里为了孩子的降临,准备了许久,就连能产奶水的母羊都一早挑好带回家养了。母羊是王商栋带林以默去镇上集市买的,不过母羊是林以默挑的。
那一只母羊似乎跟林以默格外有缘,没等林以默伸手摸它的头,它就哞哞叫着主动贴上了林以默的手。摊主把每一只母羊养得很好,而这只母羊模样更漂亮,羊毛都是卷得好看,那水润的眼神望着林以默就足够让他萌得心化了。
摊主还大力推销,说买了母羊不仅能喝羊奶,每年还能割羊毛去卖,买了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一只母羊半两钱,价格中肯,说不上很贵但不算便宜。
林以默同摊主讨价还价了小半刻,直到看见王商栋不耐烦了想拉着林以默走时,摊主才妥协了,答应卖四钱一只。
如此,林以默痛快的付了钱,带回了这只母羊。
孕夫在生产后,是能同女人一样产奶的,只不过不多,一开始还够喂养刚出生的婴儿,一旦过了半月就显得杯水车薪。
商家巨贾、世家、皇家和书香门第之户,皆会早早选好奶娘,家境尚且富余会买母羊来喂养,穷苦的人家只能熬米汤混着奶水一起来喂。
林以默一开始是打算先自己喂,因为肚子愈大了之后,胸口总是胀胀的,涨得疼,郎君晚上会替他揉,一般揉着就上嘴又吸又咬。
胀痛,但又舒服,还有畅快的爽意。
不过王商栋没答应,压根就不同意小夫郎这一丁点的想法,行动十分的果断,没有半点犹豫,第二日就带着林以默去镇上买了母羊。
笑话,孩子都吃完了,那他吃什么。小夫郎是他的,孩子吃羊奶就够了。
见大儿端来米汤来,王阿娘带着稳婆出了屋,又进了房找到红纸,塞进了铜钱装好递给了稳婆,还去灶房装了六个鸭蛋、一斤腊肉作为答谢。
稳婆接过那厚厚的红纸,比她给旁的人家接生要多了一倍,还送了一斤肉,果然王家出手大方不是空穴来风的。
她乐呵呵的道了谢,又说了几句恭贺喜气的话,提着东西走了。
林以默喝了半碗米汤,空荡荡的胃舒服了许多,暖洋洋的热意充斥他整个身子,精神气都恢复了不少,唇恢复了一点血色。
“郎君。”带着哑意的嗓音,却有如沐春风般的喜意,“郎君,你快看我们的孩子。”
王商栋看向了林以默旁侧那睡得正香的一小团,蓦然,一股莫名的情绪触动了他的心,他的心跳得快极了。
他嗓子哑了,艰难的开口:“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和小夫郎的孩子,小夫郎历经了困难、拼命生下的孩子。
太小了,好脆弱。
林以默就着郎君的手喝完了米汤,力气恢复了些许,他充满柔情善意的望了孩子好一会儿,又抬头看向了郎君,最后实现落在了郎君左手处。
他瞳孔猛的一缩,心中一跳。
王商栋左手虎口处被咬得血肉模糊,伤口溃烂得不成样子,甚至还有鲜血在慢慢的冒出来,一点一点流到了手腕处,染红了袖口处,伤口周边是暗沉的血渍,那是早已凝固的血水。
但王商栋丝毫察觉不到疼,时刻照看着小夫郎。
林以默对上了王商栋深情的眸子,他张了张嘴:“郎君,你的手……是我咬的?”
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关于他咬了郎君手的这一幕,但记得疼痛席卷了他的脑海,意识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是张嘴咬了东西。
下意识的动作,使他生产时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我没事,快再喝一口羊奶,再等会儿就凉了。”王商栋舀了一勺到林以默嘴边,示意林以默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