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深邃眸光凝着她,容温有些不安的‘哦’了声,随后疑问道:“换种方式相处?”她不太懂顾慕的意思。
她也未料到,顾慕还记得这件事,并且在这个时候要了顾谭的性命,关于那时他说会给她一个交代,她只以为不过是他随口说的一句话,为了让她不去找外祖母言说此事的宽慰,如今不管顾慕是出于什么心思,顾谭对他没有用了也好,真的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也好,总归顾谭死了,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欢喜事。
此时,西边金霞逐渐落去,夏日的夜风也是暖的,四周开始点亮烛火,侍女端了碗桂花蜜水放在容温面前,温声道:“天气炎热,表姑娘用些冰饮子去去暑。”
容温这会儿心情尚可,拿起玉勺用了几口,凑着烛火顾慕看到了她左手食指处包扎的纱布,他眉心微动,起身走至她身侧坐下,容温突然被高大的身影遮挡,侧首抬眸去看他,口中的冰饮子都未来得及咽下,问道:“怎么了?”
顾慕宽大的手掌已将她的手抬起,垂眸看着缠的鼓鼓的食指处,很明显,包扎伤口的人并不娴熟,他就要给她拆开来,容温放下手中玉勺急忙制止:“别拆。”她说完,试图将手从顾慕手中抽出来,却挣脱不出,又说道:“已经包扎好了,二表哥拆它做什么?”
顾慕蹙眉,示意净思去取伤药来,问容温:“如何伤的?”
他不回容温的问话,容温也不吭声。
顾慕又道:“伤口包扎的不妥,我给你换药。”
容温摇头,很不情愿:“不想换——”见顾慕抬眸看她,容温抿了抿唇:“换一次药怪疼的,我才跟叶一打好商量,两日一换来着。”是她拿少饮酒与叶一打的商量,可不容易了。
顾慕难得的对要做的事迟疑,喉结微动:“我慢些,不疼。”
他说完,已扯下缠在她食指上的纱布,结下的血痂与纱布相连,扯的容温‘嘶’了声,带着小情绪说道:“二表哥一个男子,手上哪有轻重,疼——”
净思将药瓶递过来,看着他家公子动作温柔的扯着纱布,生怕再弄疼了表姑娘,他将药瓶打开,急忙离得远远的。
容温没再喊疼,看着顾慕给她的手换了药,直到纱布又被重新缠起,包扎好后,容温将手从他手中抽开,继续用着面前的冰饮子。
顾慕将瓶塞合上,清润的话语落进容温耳中:“昨夜,言松回来见你了?”
容温嗓音低低的应了声:“二表哥怎会知道的?”
顾慕与她眸光撞上,心思缜密如他,自是能看出她的慌乱,平和甚至缀了些笑意的眉眼冷了瞬,深井无波的眼眸泛起涟漪,眉心微蹙:“不过是问一句他回来见你了,你慌什么?”
容温继续垂眸用着冰饮子,她慌了吗?
她只是听到他说起三表哥回来看她,一时有些紧张。
容温让自己心绪恢复平静,随口道:“没有慌。昨夜三表哥是回来了,他知道我落了水梦魇,特意给我送来了这个
。”
容温说着,抬起莹白手腕给顾慕看:“三表哥说这是一串极难得的沉香木手镯,可以安神,对我的梦魇或许有用。”她自个或许没有发觉,她说起顾硕送给她的手镯时嗓音里带了些许的欣喜。
甚至神色都是温柔的。
少女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若这些只是湖面上荡起的涟漪,而看在顾慕眼中,却成了翻滚涌动的巨浪。
她的手腕处戴着顾硕送给她的沉香木手镯,而她一直戴着的那串莲花暗纹金珠子不见了。
顾慕神色暗晦,嗓音不显情绪:“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容温微怔,只轻声道:“没什么,三表哥就是回来见我,身上还受了伤,昨夜落雨,他又连夜骑马赶回德州,也不知他的伤口淋了雨有没有溃烂。”
容温确实挺担心顾硕的,昨夜落了一夜的雨,被恶狼咬伤了腿若是起了炎症,可是要好生养上一段时日的,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她话刚落,别苑里一个眼生的小厮疾步走上前,双手捧了只锦盒递过来,恭敬道:“表姑娘,三公子昨夜嘱咐小的今儿戌时将这锦盒给姑娘,还说,表姑娘端午赠他折扇,他是要还礼的。”
容温接过,并未留意一旁顾慕的脸色,拿在手中打开,是一支明玉雕丝金玲步摇,她眸光微动,时下男子赠女子步摇,乃是定情的意思。
如今,顾硕是托人送给她的,她只能先收下,待顾硕从德州回来后再还给他。
容温又将锦盒合上,对那小厮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容温话落,很是随意的抬眸,却在对上顾慕眼眸的一瞬心间微怔,顾慕不显情绪,问她:“你倒是心思宽,还礼都送一样的折扇。”
那日,净思和云烛终是没有去跟他家公子说,那折扇不止他家公子有,三公子也有。
容温有些被他眉眼间的凛冽之气吓到,低声道:“也是凑巧了,我想着既然是做了,就多做了一柄送给三表哥。”
顾慕皱眉间闭了闭眼。
随后嗓音掩饰不住的冷沉:“容温。”
他语气太沉,容温被他唤的心间没来由的慌,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不悦,容温秀眉微蹙,不解的看着他:“二表哥若是不喜与别人收同样的礼物,日后我注意就是了。”
她话落,顾慕抬手,修长指节落在容温后脑,迫使她微微向他倾去,深邃眸光盯着她,拇指指腹在容温的脑门处轻轻敲打了两下,颇为无奈道:“朽木。”
容温:……?!
什么?顾慕骂她是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