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鹤问,“宫宴应该有酒馔,怎么如此?那些贵妇人为难你?不给吃食?”
三娘轻轻摇头,抬眼看向夏云鹤,脑中浮现,万贵妃说完游湖后,众人趋往湖边,她亦随行,忽七皇子谢翼于假山处截住她,拔出长剑架上她脖子,沉声威胁。
“来参加宫宴,要是拎不清,敢给先生惹麻烦,别想活着出宫。”
而后,押她去了一间屋子,锁紧房门。
七皇子站在门外,态度恣意,“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宫宴结束,孤自然会放你出来。”
“胆敢声张,”,他仓啷一声,收剑入鞘,磨了磨牙,“我出剑比他们来人快。”
三娘叹口气,她被七皇子锁在屋子中,直至宫宴结束,饥渴交加。见夏云鹤对七皇子的性子浑然不觉,三娘嗫嚅半天,终是下定决心,咬着唇,委婉提醒夏云鹤,“公子,您不觉得七皇子有些古怪吗?”
夏云鹤没听出话外音,笑着说,“七殿下谦逊有礼,勤奋好学,哪里古怪?”
哪里古怪?到处古怪!
三娘垂着眼皮不说话,她不确定七皇子是对夏云鹤不一般,还是因自己在下河村的无礼而被记恨,她说不清,只七皇子那双眼睛阴森森的,看一眼就让她后背凉,想了半天,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到三娘欲语还休,夏云鹤略微思索,安慰道,“七殿下七岁离楚,在北戎为质六年,其中艰险不为人知,回国不过半载,难免还不适应,多些体谅就好。”
三娘兀自思量,或许真是她想太多,于是压下心中忧虑,点了点头,忽觉臻娘去了许久,便说,“我去看看臻姐姐,给她帮帮忙。”
……
夏云鹤慢吞吞吃完最后一口甜粽,用手帕擦干净嘴巴。……
夏云鹤慢吞吞吃完最后一口甜粽,用手帕擦干净嘴巴。
外间传来三娘的惊呼,“你是谁!”又被人捂住嘴巴,堵住声音。
夏云鹤心中一惊,掀帘出屋,院中空无一人,她喊了一声,“三娘?”
无人回应。
又喊,“臻娘?”
一阵过堂风穿过,四下寂静。
她心悸不已,尽量稳住思绪,放平声音,“不知是哪路好汉,来此所为何事?”
庖屋传出轻微响动,夏云鹤猛然想起臻娘说庖屋最近闹鼠患,哪里来的老鼠能把两个人带走?又想起穆修年说的那个盗贼,将两者联系起来,她暗暗叹气,怕是被这个贼盯上了。
不一会儿,庖屋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我只想要口吃的,饿了两天了。闻见这里的粽香,寻了过来。”
声音清润,不像穷凶极恶之徒,当然,以声音辨善恶,也不准确。
为了稳住这人,夏云鹤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出门在外,总有个困难的时候,你要吃什么,拿走就是。”
那边沉默许久,才传来一声,“多谢。”停了一会儿,又说,“她们都在庖屋里。”
接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一盏茶后,一个脸生的青年从庖屋里出来。
上身玄色箭衣,下身同色灯笼裤,裤脚紧紧扎在牛皮短靴中,浑身上下一股游侠气息。纵然满面尘霜,两侧额散落,却气度不凡。他走了两步,却是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受了伤,使不上力气。
他拎着五个细绳绑成串的粽子,向夏云鹤抱拳,“若有外伤药,烦请赠送一二。”
青年虽客气,可眉目间暗含杀气,夏云鹤不敢怠慢,回屋取了伤药,交给来人。
递药包时,夏云鹤闻见血腥味,正是从青年身上散出的,她心中有了大致判断。
青年将药放在鼻尖嗅了嗅,确定是伤药后,揣进怀里,拱手道谢,“叨扰多时,勿怪。”说完,拎着五个粽子,三步借力,跳上墙头,再几跃,消失在乌旅巷青砖黛瓦间。
附近空置房屋甚多,正好给这人躲藏。
夏云鹤去庖屋解开臻娘与三娘的绳子,几人相扶回到屋内,许久才平复心情。
臻娘道:“公子,之前我说有老鼠,怕不是这个人,我就说,头一天蒸的馒头,第二天就没一大半,现在想来,正是这人取走了。”
三娘捂着心口,问,“公子,他是什么人?”
夏云鹤眉眼微动,沉吟片刻,“不知道。”
受伤的神秘青年,有名无实的盗贼……夏云鹤垂眸,想起许行说陈海洲被刺伤,三件事太过巧合,联系在一起也就不是巧合。
这个青年,就是刺杀陈海洲的刺客,也是巡捕营借口抓盗贼,要抓的那个人。
她起身给她们三人倒水,笑了笑,掩盖心思,“那个人如果再来拿吃的,让他拿就是了,不过是个循着味道来的偷粽贼。”
元化四十三年端阳节,夏云鹤宅内遇窃,失一包外伤药,外加五个甜枣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