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陈院令。”苏清妍的心情沉重,也没太多心思与陈文和客套。
留着他在龙御殿内给霍明熙施了一次针,到东方既白时,霍明熙醒过来,苏清妍才让陈文和离开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小皇帝去了一次祭祀,回来就病了,连早朝都罢了好几日。
陈文和不好日日来,霍明熙病倒之后,次日便将准备好的丸药送过来。
白日里人多眼杂,即便是已经将下人都赶出去了,苏清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霍明熙施针,只能晚上,宫里的灯熄了大半,才敢在龙御殿内给霍明熙施针。
彼时,霍明熙已经用了陈文和送进来的药,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苏清妍替他施针,又拔了针,轻轻擦拭着身上。
“太后娘娘这伺候人的手法,是在先帝身上练出来的?”
霍砚尘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吓得没有防备的苏清妍手上一抖,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珠的帕子落在霍明熙身上。
殿内灯火并不甚明亮,苏清妍慌忙将帕子收起来,塞进袖子里。
霍砚尘才刚瞟了一眼帕子,只瞧见了一叠红梅在眼前闪过,蹙了下眉,“太后何时喜欢红梅了?”
她从前不是最喜欢各色的茉莉吗?
为此,他还替苏清妍寻到了一株稀奇的鸳鸯茉莉。
“人总是会变的。”
苏清妍收好帕子,背对着霍砚尘替霍明熙拢好了衣服,又将被子扯上来盖上,放下床边的纱幔,这才到桌边,挑了挑灯芯。
殿内瞬间便明亮了许多。
“王爷当真是自古以来最贤德的长辈,明日便要成亲了,今日还抽出时间来看望病弱的侄子。”
在霍砚尘面前,苏清妍素来不会摆君臣的谱。
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能耐。
霍砚尘提壶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掉的茶,手指触碰到杯壁时,冷哼一声,“宫中的下人便是这么伺候皇上的?”
“是哀家让他们退下的。”苏清妍说。
她夜里也不会饮茶,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下人。
霍砚尘是个贵重的人,但凡有条件,都不会有丝毫委屈自己。
这冷茶,若是在战场上也便罢了,但在宫里,他是绝对不可能入口的。
“哒”地一声,茶盏便被放在了桌上。
“太后与皇上母子情深,让本王好生羡慕。”霍砚尘说。
苏清妍的心思,完全不在霍砚尘这番阴阳怪气上,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这世上哪有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霍砚尘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下去,一抬头对上苏清妍那明显神思不属的表情时,微微一怔,似是反应过来什么,轻笑一声。
“妍儿这是因为我要娶旁人吃醋了?”
苏清妍的手指颤了一下,她忽然不敢看霍砚尘的眼睛。
她,吃醋了?
因为霍砚尘要娶别人?
不!不会的!
她现在的身份,凭什么为霍砚尘拈酸吃醋?
熙儿还在床上躺着,想要害她们母子的人越来越多,活着已经是艰难,她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