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好衣服,扎了一条腰带,将衬衣的下半截束在裤子里。接着往后一撩头,刚刚被捆进衣服里的部分便柔顺地散落在身后。何之远穿好外套,将衬衣的袖子从领口拉出来,确保衣服上没有多余的褶皱。然后她回头说到:“你们在这方面的品味完全不一样,对吧?”
目前为止,对话的内容还勉强算在正常的范围里面。楚鸢却察觉到了不对,很不对劲,空气中说不出的违和感让她绷紧了神经。
难道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何之远哭哭啼啼的窘态,乍然看到她穿着整齐的模样很不适应吗?何之远很平静的在和她闲聊,楚鸢却认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寂静。她紧张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之远是太过寂寞就会死掉的兔子,是随时害怕自己被抛弃的小狗,是可爱起来很会撒娇的猫咪。是无害的、可怜的、眼泪汪汪的。她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何之远转过身来,眉毛一撇,又是那副很委屈的样子。
“妈妈,我爱您。”
这幅样子才让人觉得熟悉。
“但您是我母亲的爱人。”
委屈的、迷恋的,何之远的眼睛中充满了让人心安的情绪,仿佛那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全部来自于突如其来的飞醋。她跪在床上,挪动着膝盖,来到一个渴望靠近又不敢触碰的距离。
“她不是一个好爱人,对吗?”
“她不喜欢您身上的香味。”
“去见她的时候,您从来不用玫瑰的味道。”
“对不起,我曾经也讨厌过那个味道,但我会改,她不会。”何之远说,“母亲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楚鸢不知道何之远什么时候连这个都现了,她突然的热情没有让人觉得感动,反而令人厌恶。在她眼里,何之远一向是感情中的承受着,她承受着来自别人的讨厌或喜欢,而她本人的意见并不重要。所以在何之远如此直接地表达占有欲后,楚鸢打从心底里觉得冒犯。
乖乖听话就可以了,说这些做什么呢?明明一直乖乖的话,她就会去爱她。
“所以呢,”楚鸢移开了视线,“说这些干什么。”
“您也是想离开她的吧?我知道,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何之远落泪了,像往常一样。
“早就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失望了,心底里早就清楚不该继续爱她。然而对她的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算自己觉得已经不喜欢了,看到母亲头痛的时候还是会心疼对吗?我知道,因为我也是这样,我早就不想爱她了,但因为她是母亲,我一直不肯改口说恨她。太痛苦了,这种想要离开却离不开的感受,我太清楚了。”
“但是呢……”何之远哭着笑了,“我现在已经摆脱这种心情了,多亏了妈妈。”
“虽然过程很痛,痛得快要死掉了,但结果是好的,因为可以真心去爱更值得爱的人了。”
楚鸢的心一点点悬起来,她看到何之远眼中的渴望越的明显。曾经只会哭着求饶的孩子现在略显疯狂的对她说:“妈妈,我也想帮您摆脱这个状态。”
“你……!”楚鸢害怕了,她激动地抓住何之远的肩膀,“你!”
你什么也不要做。
楚鸢想这样警告她,但何之远却在那之前笑了。
“没错,妈妈,我告诉她了。”
“我告诉了母亲我们的关系,猜猜看她会多么生气?”
“您终于可以离开她了,虽然这很痛苦,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像您对我做的那样。”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爱您。”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