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倒不像是在撒謊,薛竹隱望向侍衛長:「何定人在哪兒?」
侍衛長:「他今晚並不當值,應當在自己住處。大人稍等片刻,我遣人將他帶來。」
片刻之後,侍衛帶著被綁的何定而來。
「我們到他住處時,發現他被打暈了,被綁在房內的柱子上,床上是他的包袱,似乎想要出逃。」侍衛稟告道。
薛竹隱心中生奇,猛然想起那個黑影男子,冥冥之中似乎是他在幫自己。
何定樣貌平平,此刻被押哆哆嗦嗦,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薛竹隱卻瞥見他眼底的沉穩。
「何定,你被什麼人綁住的?為何收拾包袱?」
「回大人,奴婢今晚與趙三調了一日假,和趙三喝完酒後就回房收拾東西,預備回家探望。」
薛竹隱看趙三一眼,趙三眼中不安,猶豫著點了一下頭。
「正在收拾東西,忽然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再醒來就被綁在柱子上了。奴婢還以為是誰想要戲耍奴婢,沒想到過一會侍衛大哥就把我拷到了此處,不知奴婢到底犯了什麼錯?」
何定應對得太過流利,就像是早就備好的說辭,薛竹隱輕扣桌面,低頭翻檢他的包袱,拈出一張房契。
打開看,一所二進的宅子,田丘門外的地段,少說也要五百兩。
包袱皮用的布不過尋常土布,裡面其他物事寥寥,唯有一根木簪子,品貌粗劣,像是隨意削成,已有些年頭。
「你不過林泉宮中一個奴婢,一月俸最多一兩,如何買得起宅子?」薛竹隱發問。
何定低頭沉默不言,顯然這宅子來路不正。
薛竹隱細看房契所在,位於成康南大街上。
如果她沒記錯,成康南大街那一爿的店鋪都是皇商吳家的產業,而吳家的女婿,正是殿中侍御史秦江。
秦江素日裡便看不慣她是個女子,整日裡嘲她無人敢娶,污她清白把她逼出台院,像是秦江會做的事。
只是他的心思居然藏得這麼深,早在林泉宮中設下暗線,這何定說話清晰,顯然非趙三這樣的粗鄙之人可比,竟不知在這京城中還有多少郭解埋下的棋子。
薛竹隱心下瞭然,連秋雲都不必再問。
人證物證俱在,只是聖上現在對自己不喜,即使將這證據交出去也不過拉一個秦江下馬。
她陷入思索,將木簪子拿在手中把玩。
這簪子陋質,何定在出逃時卻還將其與房契一同帶上,可見意義不凡。
「這簪子是女兒家用的物事,是你妻子的?」薛竹隱狀似無意地問。
侍衛長在一旁補充:「何定尚未娶妻。」
噢,那就是心上人。
何定眼中有一絲波瀾,終於開口答道:「不過是鄰里的粗鄙之女罷了,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