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隱下意識反駁:「我什麼時候……」
忽地想起來這是婚那一夜他問她的話,他將自己當成是曼娘那樣可狎玩之人,她為此感到不屑。
曼娘與他並非□□之交,而是在為他辦事,可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他大大方方地問自己,這是在試探她?
「你們若是兩情相悅,我可讓她進家門,絕不虧待了她。」薛竹隱放下手中的書,笑盈盈地說。
她才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顧修遠愣了一下,才說:「我以為你看清楚了,我並不喜歡她。」
「那你也不喜歡蘇泠煙?」她合上書,斂了臉上的笑,眼神鋒利,目光探究。
「我既娶了你,當然只心悅你一人。」
顧修遠目光堅定,神情認真,這話聽著卻真真假假的,薛竹隱瞧他半晌,毫不猶豫地否定了其中的可能性。
她嗤笑一聲,真是無聊,她低下頭去重接著剛剛斷了的地方繼續看。
顧修遠將杌子搬開,與她拉開一段距離,薛竹隱餘光察覺,卻並未多想,她樂得離他遠一些。
他歪著腦袋閒閒地看她看書,好半天才說:「夫人要是想知道蘇泠煙在哪,大可時時跟著我,最好……」
薛竹隱抬眼看他,他嘴角已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最好晚上也看著我,免得我出去找她。」
「沒有你,我也可以找到她。」薛竹隱自信,「我已經找太子幫忙,就看是你藏得快還是我找得快。」
顧修遠大笑:「如果是這樣,你永遠也找不到她。」
她的書是孤本,很貴,薛竹隱克制住想拿書砸他的心,這人簡直和朝堂上那些人一樣討人厭,瘋狂挑撥她的情緒。
她語氣平淡,言簡意賅:「現在,立刻,滾回你的萬筠堂去。」
*
在國史院待了幾日,薛竹隱已經將這裡的情況摸熟,這裡沒什麼油水,來修史的又都是些文墨頗佳之人,所以彼此的關係還算簡單。
掌修官第一天還有意無意地為難她,後來見她安分守己,聽話好用,還不擺宗室的架子,對她的態度也溫和起來。
她每日除了勤勤懇懇地抄書,就是借著搬書還書的由頭去文瀾殿,一一清點架子上重量不對的書套,記錄被竊的書籍。
齊掌修時不時地去各個屋子遛一圈,巡視一番。
薛竹隱坐在對著風口的窗子邊,寬袖下露出一雙皓腕,一手壓書,一手飛快地點墨在紙上飛舞橫走,身子卻坐得端正。
他看了好一會,有些不忍心讓她做這些苦活了:「薛編修,你來這幾日淨是埋頭抄書,怎麼也不停下來和其他的編修官放鬆放鬆?」
薛竹隱抬起頭來,揉了揉自己的脖頸和肩膀,笑道:「他們每日裡吟詩作對,我實在不擅長。」
齊掌修望過去,這還沒到晌午,同一個屋子其他的編修官已經在定題賦詩。
正中的案桌被清理出來,點燃一支香,齊恆仰頭看窗外的樹,不知作何想;梁楚筆走龍蛇,讀過一遍又搖搖頭,將紙團成一團;孫若謙應制考試似的,時不時用筆撓撓自己的頭。
屋子一派寧靜,筆在紙上寫字的聲音如蠶食桑葉,微微沙響。
齊掌修見他們正是凝神深思之時,搖搖頭笑了笑,又轉回來和薛竹隱聊天。
「我這幾日看你做的校對,比他們的還要好。」齊掌修說起前幾日的事,有些不好意思,「讓你抄書真是大材小用了,梁楚今日回來,不然你明日跟著他去編撰禮樂曆法,恰好你是懂這些的。」
「校對也很重要,況且我也還沒有熟悉修史之事,我這陣子還是抄書吧。」薛竹隱微微一笑,拒絕了他。
她其實也不想抄書,但清點被竊的書目名單還差一點點完成,她想再過幾日去跟著同僚學習修史。
齊掌修點點頭:「也好,那就隨你吧。」
屋子那邊,一柱香的時間到了,三個人拿著各自的詩評比起來,見齊掌修在此地,便鬧著要齊掌修給他們評定。
齊掌修捋著鬍子笑笑,他有意要讓薛竹隱融入他們,便招手讓她過來一同評定。
她對作詩實在是不大擅長,三詠玉環的詩在她看來都差不多,不過是圍繞著玉的各種典故譬喻堆在一起,作成一篇押韻的文章罷了。
胡亂指一吧,她又擔心自己不識貨指錯了得罪同僚。
左看看右看看,最終薛竹隱還是為難地看向齊掌修,齊掌修正和善地看著她,眼神點點梁楚那一。
薛竹隱指著中間這說道:「這立意高,不拘於平仄,我以為這好。」
梁楚微笑道:「我的詩比不上齊兄和孫兄的詩工整,貽笑大方了。」
孫若謙擠了擠身邊的清俊男子:「好就是好,謙虛什麼?我和齊恆都是服氣的。」
齊掌修點點他們,笑道:「你們成天不干正事,吩咐給你們的活總要拖好幾天,該向薛編修看齊。」
梁楚朝她拱了拱手:「久聞薛侍御大名,你寫的文章在太學中廣為流傳,真是金聲玉振,擲地有聲。」
齊恆搶著說:「梁楚仰慕你許久,常常在修史院誇你呢!你不知道,他可是承乾三年的探花!因為出身寒微,才來了這裡。」
薛竹隱拘謹地笑笑,看著紙上的詩好奇地問道:「怎麼今日定的是詠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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