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說不出話,只是大睜著眼。
他倒有心掙扎,奈何全被死死綁著,分毫動彈不得。
穀梁初覺到他的呼吸急了,聲音有些得意,「捷遠,你要信孤的話,不能總是懷疑……」
「你是…故意……綁我?」弓捷遠拼命擠出句問。
「孤怕你再傷著……」穀梁初淺笑著說,「否則便不綁著,你可拗得過孤?」
拗不過的,彈指工夫已無反抗之機,弓捷遠遏不住體內那些反叛之兵,呼啦啦地獻了城池。
眼睛又紅起來,守不住,不甘心……
穀梁初可憐起他,近在咫尺的唇貼了上來,略微親了一親,力道輕緩而柔,似小時候母親的吻。
弓捷遠緊繃著的抗拒之弦在那動作裡面鬆懈掉了,他扛不住,自己知道。即便此刻就是大限來臨,也得由它去了!
自以為鐵骨錚錚的人其實左右不得自己。
沙塑遇水,不如捧泥。
舒服極了,也沮喪極了,弓捷遠臉孔向後仰在床欄上面,眼淚終於汩汩而流。
穀梁初尋回巾帕替他擦拭。「捷遠,」他輕聲道,「怎麼還哭?可曾忘記了疼?」
忘記了疼,也忘記了恨,有一瞬間什麼都忘記了。
可只瞬間而已。
終歸還會回來,雖然再也不如之前那般硬氣頑固。
弓捷遠明明白白丟了什麼,永沒有了,怎能不哭?
「孤還有更好的給你。」穀梁初非常確定地說,「等你樂意了就知道是好東西。且乖一些,莫要總把自己折騰得這麼糟糕……」穀梁初的動作慢條斯理,也不在乎弓捷遠心中感受。
他覺得好。
也沒得到什麼,但他覺得很好。
弓捷遠痛快哭了一場,之前他連呼哼都覺丟臉,以後還有什麼臉丟?
穀梁初站在床邊上瞧弓捷遠一會兒,笑得可惡而又寵溺,「實在可憐!疼可好些?」
當真好了一些。
許是過得久了,感覺已麻木了,也或者就是顧及不上,五感只忙經管少年那種驟升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