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彧在她面前坐下,目光落在桌边的那碗药上。
他笃定地说:“你当然不会。”
“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也不会让我死,不然这仇报得也太不解恨了。”他说着端起药碗,“我得好好活着,活着受你的折磨。”
眼看着那人将一碗冰凉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檀妧的心底不由漫上一股子寒意。
他刚刚说的每一句都正中她的下怀,可在两日前,他还对她的怨恨不明所以。
如果有什么能够解释他忽然变了这件事,檀妧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
她微眯起眸子,试探地开口:“所以即便知道我要如何折磨你,也不愿意解释,对吗?”
气氛静默了片刻,才听得那人幽幽开口:“昏迷时,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们没有和离,甜蜜地度过了五年的时光。我以为我保住了你,可你还是在那日动了胎气,难产而亡。”
齐彧的眼底泛起浅淡的红色,“你与孩子我最终都没能留住……对不起,阿妧。”
果然。
“你还是回来了啊。”檀妧攥着帕子的手不住地收紧,她死死咬着牙关,却终究还是没忍住。
“真是可笑!你处心积虑利用我、利用王府的势力登上高位,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灭我族人,竟以一句‘甜蜜地度过五年时光’遮掩而过。齐彧,你是真的没有心。是我当初错看了你!”
她话音未落,便被那人拉住了手腕,肌肤相碰之处一片冰凉。
“你做什么?”
“阿妧。”他唤她的名字,气若游丝,“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无论我怎样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从未!”
“别碰我!”
檀妧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听得“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瓷碗摔碎在地的声音——
有人应声推门进来,见到眼前的场面不由怔住。
檀妧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而她的脚边正躺着面色苍白如纸、奄奄一息的齐彧。
心口处包扎的棉布被血水浸透,碎瓷片散落在他的手腕周围,不小心划伤了几处皮肤,殷红的血从伤口渗出,迅流淌下来,在地面晕出一片。
檀妧循着声音转头看向门口,见文江篱正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阿妧,你……做了什么?”
“……”她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却还是逼迫自己冷静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做。”
她确实什么都没做,甚至都还没用力挣脱那人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可尽管她如此说,文江篱仍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甚至没等她再解释,就匆匆将人从地上扶起,“齐公子,你怎么样?”
檀妧张了张嘴,望着两人踉跄地朝着床边走过去的模样,最终也只是冷冷笑了一下。
这是她早就该预料到的结果,却偏偏还对人抱有一丝希望。
实在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