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人世……”檀妧下意识地重复这句话,几乎立刻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今她的身体所承载的便是数年后的灵魂,且本该是已死之身,又与文江蓠所谓的桩桩件件都相吻合……会不会“与阴阳相悖之人”便是如她这种重生回来带着前世记忆的人呢?
檀妧仔细思索着,沉默了半晌都没开口。
文江蓠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因药引之事而难过绝望,便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阿妧你不必如此担心,找噬穹花的事交给我。我虽医术比不得我父亲,却也是有个底子在的,更何况前些日子为了替你解毒翻看了我这十多年都没看过的书,又在你们身上轮番试用,如今医术也是有了个提升。若能日日为盛将军针灸续命,定能让他撑到七七四十九日后!”
“来不及了。”檀妧沉声。
她伸手扯住文江蓠的衣袖,一双玻璃珠般的眸子不知何时被泪水浸得模糊,情绪复杂地望过来。
“若我能寻到与阴阳相悖之人,是否男女都可?”
她方才听江蓠说与男女有关,却并没在后面的话中听到确切的关系,想来还有细节不曾提及。
文江蓠被她这毫无缘由的话吓得一怔,不知为何脊背隐隐冷,“你去哪儿找……”
她话音未落便被檀妧急切的语气打断:“回答我,是不是男女的血皆可?”
窗外的风猝不及防地从门底的缝隙溜进来,吹得暖炉里燃着的火苗抖了抖。
“不,不是。”文江蓠慌忙摇头,“要男子,男子阳气更盛,可激那数种毒药的药效……”
“……”檀妧眸中的光稍稍黯淡,拉着文江蓠衣袖的手也缓慢地松开来。
“阿妧,你说你能寻到与阴阳相悖之人是什么意思?”她其实隐约察觉得出来,从檀妧与齐彧和离那日起,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同了。
明明那么爱齐彧的檀妧非但一夕之间变了卦,还开始处处与其做对,恨不得将人除之而后快。
若是放在从前,便是文江蓠有十张嘴一起说,都不一定能将这位郡主劝回头!
她总觉得,檀妧在大婚那晚似乎经历了很多……
彼时,原本垂着眸子的那人睫毛轻颤了颤。
檀妧一身的华服莫名像是褪了色,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枯黄,像是历经了风吹雨打,旧得能被一阵风给吹得破碎褴褛。
“江蓠。”她轻唤了声,嘴角漾出一抹苦涩的笑,“有件事,我想同你讲。”
*
一只猫儿从角落窜出,撒娇般地“喵呜”了一声,稳稳地跳入女子的怀中。
那人绯色的裙摆被寒风吹得晃动,就连领上的一圈雪白的兔绒都跟着打抖。
她生得并不多貌美,只胜在胆小听话,偶尔能得王爷几分恩宠,在后院中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这会儿她一下一下地抚着猫背,那双丹凤眼隐隐划过一丝狡黠的光。
“你没事总来这边做什么?害得我好找。”她细着嗓子埋怨,脚步朝着邬房而去。
只是走着走着,别在衣襟上的帕子忽然被风吹掉了,她“哎呀”一声,猫下腰去捡,正好怀里的猫跳下去又窜进了一旁的园子里。
“小畜生,快回来!”她喊了一声,眸光从身后的云苑门口飘过,见没人守着,又慌忙拐了个弯,脚步匆匆地朝着另一边而去。
不远处那间院子门口两边的荒草无人打理,在冬日无甚作用的日头下打着蔫儿。
孙翘的脚步顿了一下,仰头去看匾上那两个渗人的大字——浊池。
她深吸了口气,昂起纤细的脖颈,顶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蛋儿,朝守在门口的府兵皱了皱眉,有些为难:“两位,方才我的猫跑进了院里,不知可瞧见了?”
那二人沉着脸色摇头,并不正眼瞧她。
他们本是摄政王的部下,前几年归进王府成了府兵,自然也是只听从檀承渊的安排,如今王爷不在府上,才听命于郡主檀妧。
孙夫人跟郡主的关系府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他们与其并无过往,但多少也是受了檀妧的影响,耳濡目染,日子久了便也不待见孙翘。
眼下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们确实也没瞧见什么猫啊狗啊的。
“我明明瞧见它钻进去了,不然二位让我进去找找?”
谁知那俩大哥的长刀当即在她面前一架,“不行。郡主吩咐了,外人不得擅入!”
孙翘被吓得连连后退两步,拧着细眉嗔道:“你们两个是要吓死谁啊?好歹我也是王爷身边的宠妾,即便现下是郡主当家,那府上诸多事务也是我在处理,我能算得上外人吗?”
两人一怔,觉得她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一时间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并没瞧见什么猫,孙夫人请回吧。”
孙翘见他俩多少有些松口的意思,便一不做二不休,“不如你们帮我进去找找吧,我就在这儿等着如何?”
她说着又做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是怕那傻猫掉进池子里被淹死啊……实在是劳烦二位了!”
还没等两人说话,便一人被塞了一大锭银子。
他俩突然也就理解了孙翘那急切的心情,撂下长刀,有些勉为其难地点了头:“行吧,我们进去帮你找找。”
孙夫人弯下盈盈小腰,笑着行礼:“真是多谢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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