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凤倾就召了李寒昔进宫。
刚接到旨意的时候,李寒昔有些诧异,复问了传旨官一遍才敢确定。
陛下为何突然召见她?她向来没有在陛下面前露过脸,也自问没什么过人之处。
怀着满心疑虑,她走进了御书房。
殿内燃着青麒髓,入鼻清凉,沁透肺腑。李寒昔很少御前奏对,没想到贵为帝王,竟会燃这略带酸涩的药墨香。
“给李大人看座。”凤倾合上刚批阅过的奏折,抬眸向阶下看去。
果然是个清正端方的长相,明眸皓齿,眉宇间尽是英气,站在那里整个人挺拔如柏,俊秀逼人,跟那些在朝堂上浸淫多年的老臣还真是不一样。
“谢陛下。”李寒昔大方得体地行礼。
“爱卿可知,朕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臣愚钝,不敢揣测圣意。”
凤倾勾起一个和煦的笑,继续道:“盐务之乱是我朝沉疴,朕有心治理,却苦无良才,锦尚书举荐了你,朕想知道,你可愿蹚一蹚这浑水?”
李寒昔虽然只做大理寺的差事,但她心系天下,早就看出了盐务的乱象,只是人微言轻,苦于没有机会。
陛下竟然愿意将这个重任交给她?她怎会拒绝?
于是当即伏地谢恩,连磕了几个头。
“陛下,臣自知资历浅薄,但此事事关大雍命脉,陛下若信臣,臣愿为陛下驱使,出巡盐务,就是舍了这一条命,也要还陛下还大雍一个清明纲纪!”
“好!不愧是锦尚书力荐的良才。”凤倾大喜,走下玉阶来到李寒昔身旁。
她登时起身,垂眸侍立,不敢打量这个年轻的帝王。
“爱卿不必紧张,可否与朕手谈一局?”凤倾拍拍她的肩膀。
“臣棋艺不精,恐怕要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凤倾摆摆手。
李寒昔自小养在平阳侯处,洛清河被教养成一个文韬武略琴棋书画的妙人儿,她又怎么会棋艺不精?谦逊之词罢了。
“朕听闻你自小养在平阳侯处,和父后一起长大?”凤倾不着痕迹地询问。
“家母是平阳侯旧时部下,臣得平阳侯顾念,被洛家收留,洛家礼教严明,男女三岁不同席,臣和太凤君实在称不上一起长大。”李寒昔进退有据,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和洛清河不熟,维护着他的清誉。
但凤倾没有遗漏,提到洛清河时,她神色骤然柔和,眼中闪过一刹的缱绻。
她越是如此极力撇清和他的关系,不正是说明越在意吗?
凤倾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朕听闻,父后进宫前,曾和你有一纸婚约?”
说着便落下一子,观察李寒昔的反应。
只见她手指一滞,棋子径直掉落在棋盘上。
“陛下赎罪,臣一时走神。”她跪到地上,告罪。
这片刻的慌乱让凤倾确信,传言非虚。
原来父后和李寒昔确实牵扯颇深,现在呢?他是否还念着她?
凤倾顿觉心中烦闷,起身虚扶了她一下,旋即离开了御书房。
“朕乏了,今日就到此吧。”
李寒昔神色凝重,不知陛下为何要翻出他和太凤君的陈年旧事,怕自己说错话给他徒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