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铮”的一声,刀剑撞击之声响起。
凤倾只觉手腕一震,手中的剑便飞了出去,直直插在梨花树下的土堆里。
定睛一看,原来是褚寒,执剑挑飞了她手中的剑。
“主上!”褚寒心中惊骇,他再晚来一步,今日赤辰翎就要折在这里了。
褚寒扶住赤辰翎摇摇欲坠的身体,见他唇上血色尽褪,身子绵软无力,便知不好。
“陛下为何要将主子逼到这种境地?主子有多看重您,明里暗里又为您做了多少事您想过吗?煊国狼子野心,慕祈向来不是好相与的,白花花的银钱从北地过来,陛下您又知道主子费了多少心血才有今天的局面吗?”
褚寒连珠炮似的说了许多话。
凤倾没想到他竟然口齿如此伶俐,向来他在凤倾面前都是三分小心,七分恭敬的,极少言语,像个闷葫芦一般。
褚寒边说边运功为赤辰翎止血。
听了褚寒的话,再看看远处的佩剑,凤倾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仿佛热火上浇了一盆水,嘶嘶啦啦地扯着她的心肺。
也许有一瞬间她真的想就此要了赤辰翎的命。但此时见他得救,心里却又像万钧的石头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
赤辰翎神志尚在,一双妖冶的眸子还是定定地锁着凤倾,不想错过她细微的表情。
“将你主子带回去罢,从此不要再出现在凤宫之中。”凤倾别过脸去,冲褚寒说道。
褚寒低头,见凤倾说完这句话,赤辰翎的眸光瞬间暗淡下去了,心中便为主子难过。
他不敢替赤辰翎接下凤倾的话。
只听“哇”地一声,赤辰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双目中没了之前摄人的神色,迷茫空洞得如同稚子。
他挣扎着半倚着褚寒站立,身子因失温而轻颤,褚寒忙握住他的手给他支撑。
赤辰翎勾起一个惨笑,唇上挂着淋淋的鲜血,让他的面容更多了几分妖气。
他看着凤倾的侧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如你所愿。”又对褚寒命道:“回北地。”
“喏。”褚寒领命,将赤辰翎带离了行宫。
凤倾回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
“陛下!”突然一声惊呼。
原是丛若找到了此处。
云鸩医术了得,不肖半刻便解了毒,丛若见凤倾迟迟不归,就出来寻找。
谁想在偏殿转角的梨花树下,找见了正在出神的凤倾。
一只孤剑插在土堆之上,地上还有那么一大滩的血迹。
眼前的情形惊得丛若三魂丢了一魂。他忙上前,也顾不上礼仪了,拉着凤倾检查了半晌,没有看见明伤,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但这场面着实吓人,丛若还是觉着不妥,便道:“奴去唤禁卫军来!”
“不必。”凤倾止住丛若,问道:“可是云谷主出来了?”
丛若点头道:“云谷主说殿下体内的毒已清除了九成,奴已命人带谷主去偏殿安置了。”
凤倾问:“父后可有苏醒的迹象?”
丛若小心地打量着凤倾的神色,答道:“暂无。”
果然就见她的脸色沉了几分。
凤倾抬脚往寝殿走去,丛若跟在身后,心道:陛下这是怎么了?浑身凝着冷意,刚刚在寝殿里明明还透着股柔和劲,怎的出来了一会就跟杀了人一样,让人见着心里憷。
寝殿中。
洛清河仍是静静地躺在榻上,凤倾站在远处看似乎他胸口的起伏明显了些,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父后。”她轻声唤他,他蝶羽般的睫毛微颤。
凤倾大喜,又接连着唤了几声,他却再也没有回应。于是她刚刚雀跃的心又沉寂了下去,忍不住抬手轻轻摩挲他的眉眼。
“陛下。。。。。。”丛若出声提醒。
寝殿中宫侍众多,虽然在主子面前都是恭谨小心的,但背地里又有哪一个不是碎嘴爱闲话的,一个个察言观色揣度着圣意,今日凤倾的举止传出去又不知会被添油加醋成什么样。
凤倾指尖一顿,余光看到丛若面色紧张,她便知晓了他的用意。
于是堪堪地收回手,不再碰洛清河。
凤倾敛眸默了好一阵,心头思绪翻转,忽然冲丛若吩咐道:“宣御医。”
“陛下,可是有何不妥?”丛若忙问道。
“去宣。”凤倾并不解释,她马上就要做一个若洛清河醒着一定不会同意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