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路上,黑暗一团团地拥挤而来。
微凉的风从耳边刮过,牧小凡尝到嘴角的咸味,她还是哭了。
这辈子,她要对霍湙好,她要和霍湙好好过日子。
一口气跑出二里地,刚刚下过雨,泥泞的村路上布满水坑。
牧小凡深一脚浅一脚地摔进村边的稻田。
“你怎么了?”
一个熟悉而冷冽的声音响在耳边。
霍湙站在微弱的红光背后,一八七的高大身形很有压迫感,低沉有力的嗓音那么亲切,让她心安。
是霍湙来了。
牧小凡几乎哭出声。
重生后的无助,逃离的恐惧,奔跑的疲惫以及见到霍湙的喜悦,混作一团。
上辈子,她怎么都没在意过这个浑身冒土气的男人。
牧小凡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男人强有力的手臂从淤泥里拉扯出来。
隔着薄薄的衬衫,她感觉到对方手臂上坚实的触感。
完全脱力的牧小凡顺势倒向对方的怀里。
总算安全了。
霍湙手中的手电筒红光暗下去。
感觉到霍湙身体僵硬地微顿,戳在原地不知所措,牧小凡反倒搂得更紧。
霍湙,你这辈子别想逃了。
感觉到男人正伸手推开她,牧小凡忙编谎。
“有野猪。”
牧小凡指着来路的方向,“有好几只,向那边跑了。”
二河村有野猪,而且野猪会成群结队的出现,已经造成庄稼不少损失。这个年代野生动物特别多,常和老百姓抢粮食吃,猎杀野猪和其他的野生动物是为民除害的好事。
但野猪野性十足,单独出行老弱妇幼遇到野猪,会有生命危险。
感觉到霍湙放松下来,牧小凡这才退后半步,可她还是用力扯住人家的衣襟没撒手。
霍湙抬手朝着稻田深处打响呼哨。
五六个拿着粪叉、铁锹的青年,从黑暗里贼溜溜的钻出来,他们朝着霍湙指着的方向跑去。
“你还能走吗?”
霍湙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冷冰冰的。
牧小凡用力地摇摇头。
“我去喊两个女知青。”男人的声音依旧不带半分感情。
“不不行,我的脚崴了,疼得要命,如果你回去再回来可能要半个多小时。”
月光温和,男人的侧颜俊逸,眉头微蹙,方正的嘴角正紧紧地抿着。
“你背着我吧。”牧小凡表情痛苦地向前伸出手,做出求救的动作。
霍湙冷淡地别开眼,侧身抬起手臂,扔出两个没有温度的字眼。
“不行。”
这个女知青的胆子还真大。
还没跑远的几个男青年惊讶地回头看。
谁不知道霍湙成分不好,不仅脾气倔,前不久还克死了未婚妻,别说大队里的女知青,前村后屯的社员姑娘都躲他躲得远远的。
“那你扶着我。”
小姑娘的声音娇娇软软,沁着眼泪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皎白的面容就像开在稻田里的小白花。
无辜又清纯。
有那么一瞬间,霍湙感觉心底的那根弦突然颤了颤。
她,这是在撒娇吗?
霍湙犹豫片刻,还是倔强地向前伸出手臂。
见男人只伸出手臂,牧小凡不仅不生气,反而愉快地靠近,用力地扒住对方的手臂,依靠着坚实的步伐向前缓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