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姆露抿直了唇角并没有应声,只是轻巧的拍打着羽翼落在了文车妖妃的车辇前,掀开了那一层厚重的帷幔。
“那么现在,可以邀请您同为一起离去吗”
利姆露问。
华贵车辇当中端坐的女子望着他,眼神在清明与疯狂之间来回转变。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眶当中溢了出来,沿着白皙的脸颊缓缓的滑落。
她用极为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似乎还是熟悉的碧瓦飞甍,木质的窗楞与悬挂着的纸糊的灯笼。可是那些陈设当中却是再也找不到往昔的痕迹。
于是文车妖妃终于模糊的记了起来,之前那边的阴阳师曾经同她说过,如今已非奈良,而是一个崭新的王朝,是风花雪月的平安。
“原来如此我已经死了啊”
她又笑又叹,属于人类的姣好的面颊开始崩坏朽落,其下的那一张面孔依稀还有着人类时的眉眼与风情,却是苍白的面,血红的唇,有狰狞的鬼角刺破了额头的血肉生长了出来。
艳色宫装上的那些金绣也随之脱落,成为了血色的雾气组成的婴孩,趴在文车妖妃的腿上,黑洞洞的眼眶望向所有人,露出来了一个阴恻恻的笑。
而那华贵的车辇也产生了变化,沉香木褪去了外壳,露出的内里是根根分明的雪白的人骨。
这才是经年的厉鬼、自奈良时代惨死之后便盘桓于宫中,每过上几十年便会从沉睡当中苏醒,浑浑噩噩的在皇宫当中游荡的文车妖妃,身为鬼物的时候所该有的姿态与容貌。
只是因为她一直不愿意接受自己失宠、在冷宫当中死去,以及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被诞下的幼子让人活生生的剁碎了喂狗的刺激,所以才自性的将其遗忘,维持着身为人类的外表,仿佛这样那些噩梦就不曾生过。
如果最开始遇到的,是这个模样的文车妖妃的话,那么不管是安倍晴明也好还是麻仓叶王也好,虽然不说是拔腿就跑,但是也会尽量的避免同她产生争端哪怕是一直都表现的很不可一世的神宫寺家主,在面对这堪比大妖的厉鬼的时候,也会战略性的撤退,最不济也不至于说想要赶尽杀绝。
毕竟真的算下来的话,还不知道是谁赶尽杀绝谁呢
文车妖妃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腿上血婴的脑袋,另外一只手则是朝着利姆露伸了过来。
利姆露“”
他虽然疑惑,但是并没有躲避,任由文车妖妃将手搭上自己的面具。
鬼面的女子轻轻的挪开了利姆露脸上的面具,露出来了其下那一张还带这些稚气的脸。她用指甲一点一点的描绘利姆露的眼睑,在某一个瞬间,红唇微张。
一颗闪耀着华彩的紫珠被她从口中吐出,然后递到了利姆露的面前。
“我做了一场梦。”
文车妖妃轻声道。
“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里她仍旧是那个风风光光的大嫁给天皇的文车妃,内有天皇悉心疼爱,外有家族权势滔天。
没有藤原祐姬的存在,她的父亲与家族也一直都不曾失势。她一直都是天皇最宠爱的女御,为他生儿育女,执掌宫闱。
这个梦多好啊。
好到让文车妖妃几乎遗忘了父兄的死亡、遗忘了冷宫彻骨的寒,遗忘了在自己的眼前被撕碎的、她甚至是来不及亲手抱一抱的孩子。
遗忘了藤原祐姬的那一张看似温柔甜美,实则有如蛇蝎一般狠毒的面庞。
可是她早已经是死去的亡者,那些往昔也不过是旧日的残梦。她该是从黄泉郁郁归来的厉鬼,独领着一方的鬼域,可同神明叫板,而不是小小一个阴阳师都能够上前欺辱。
文车妖妃想到了眼前这个孩子横挡在自己的面前、替她挡下来自阴阳师攻击的景象,想到了那不断重复的轮回梦境当中伸向自己的温暖的手,带她回到了这冰冷,但却又真切存在着的现实。
于是她将自己的命珠又向前递了递,像是恨不得直接塞到利姆露的怀里。
“收下它,然后登上我的车辇来。”
文车妖妃轻声道。
收下我,然后带我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光亮。,请牢记:,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