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多说,已经没有丝毫的用处。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无面目见列祖列宗与地下,自去冠冕,以覆面。”
“任贼分裂尸身,只求他们,勿伤百姓一人!”
此句言尽,朱由检仰天泪流。
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如今能够亲口对先祖说起,自是干脆。
“你既有此心,便也足矣。”
朱元璋眼眶有些湿润,他无力再说什么。
这大明朝,他也救不了了。
但是,这大明朝最后的皇帝,他的后辈子孙,能有如此觉悟,便没有辱没他的门风。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一死而已,又何惧之?
薄日阴风,凄冷老树。
白绫挂枝,帝王自缢。
以死明志,风骨永存。
朱元璋站在一旁,身躯微微颤抖。
这天下,轮回不尽,兴衰有时。
他亲眼看着大明在他手中建立,昌盛。
又亲眼看见大明衰落,败亡。
种种心绪,在其心中萦绕回环。
久久不绝。
过了许久,他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有些嘶哑。
“先生,我朱家这一位后辈,可有负于天下?”
这一问,问的悲戚,问的哀伤。
易泽上前一步:“不负天下!”
四个字,盖棺定论!
单说崇祯皇帝朱由检,虽说能力不足,但在位十七年,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已经越大明半数以上皇帝。
只是这天下,经过数位不作为帝王的祸害,早已经是千疮百孔。
崇祯无能,但这天下,本就是无药可救。
朱元璋回转身来,看了一眼自缢的崇祯帝,又看了看自绝于树下的老太监王承恩,目光陡然间冷厉起来:“先生,朕想知道,大明臣子,又是如何?莫非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成?”
这一问,问的杀意浓重,问的冷厉非常。
易泽思绪急转,回想起明末之时,诸多大臣的表现,略一皱眉,而后道:“此事,还得请陛下自己去看!”
说完,易泽伸手一挥,阴云化作画卷,直通臣子身侧。
那一幅幅影像,仿佛就在面前。
画面之中,双塔寺,古井。
阴风凄厉,满眼萧索。
院墙之上,绝笔遗书。
“身为大臣,不能灭贼雪耻,死有余很!”
这一行字,字字带着血泪,仅仅看去,便是心中震动。
易泽在一旁,动情的讲述着。
“此为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范景文死前绝笔,他苦寻崇祯帝不得,于双塔寺旁古井自杀!”
而后,画面再次一变。
“此为户部尚书见翰林大学士倪元璐。”
画面之中,倪元璐满面悲戚,执笔写道:
“以死谢国,乃分内之事。死后勿葬,必暴我尸于外,聊表内心之哀痛。”
笔落,字成。
倪元璐长叹一声,向南而坐,取帛自缢而死。
随着画面的转变,一个又一个臣子,从容赴死。
李邦华投缳而绝,死前留下绝命诗:
“堂堂丈夫兮圣贤为徒,忠孝大节兮誓死靡渝,临危授命兮吾无愧吾。”
大理寺卿凌义渠闻崇祯皇帝驾崩,扶墙哀号,以头触柱,血流满面,待天明,穿紫衣拜阙,作遗书辞别父母,然后悬梁自尽,时年五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