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禰豆子的狀況不太相同。」鳴花緩聲道,「我沒有鬼化初期的狂亂狀態,對人類血肉並不渴求;甚至都沒感覺身體產生了什麼變化,順利得有些異常。」
「我對比和鳴花小姐、禰豆子和其他鬼的細胞樣本,」專業人士蝴蝶忍用實驗結果說話,「禰豆子的血液細胞更接近正常鬼,鳴花小姐的更接近人類。
「我認為,鳴花小姐可能是先天性的異變。灶門禰豆子則是後期偶然觸發了某個關鍵點,使體內屬於鬼的機制和屬於人類的機制,在彼此影響下達到了某種平衡。」
鄉下賣炭少年·炭治郎:「???」
「都有可能。」鳴花贊同道,「我記得,禰豆子是靠睡眠補充體力?鬼化時間明明只有數年,不僅克服了嗜血本能,期間還從未進食人類,千年來是第一例——無論如何,恢復神智都是很好的開始。」
和服少女給眾人打氣:「禰豆子已經是第二例了,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出遏制鬼化的藥物!」
灶門炭治郎樂觀地笑著附和:「嗯,鳴花小姐說得對!」
蝴蝶忍和時透無一郎沒有回應,而是默默對視一眼,彼此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怎麼了嗎?」鳴花遲疑,小心詢問,「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炭治郎,我們去吃點心吧。拿個,蝴蝶的繼子?唔嗯,是叫香奈乎嗎?你也一起來。」時透默契地推著病服少年後背離開,可以為蝴蝶忍和鳴花空出安靜。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鳴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老實說,這種程度已經不用再說『預感』了。
「在下令召回鳴花小姐之前,主公曾命令我們不要泄露任何消息。」蝴蝶忍語氣沉沉,溫柔的招牌笑容也黯淡了不少,「但是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鳴花小姐,主公也許撐不到明年。」
「……?」鳴花懵了一下,用力攥緊手指,磕磕巴巴道,「我、我離開之前,耀哉、看起來還很康健?」
「近年十二鬼月出現的頻率大大提升,」蝴蝶忍抿了抿嘴唇,「可能是鳴花小姐出逃帶來的影響,也可能是禰豆子的出現讓無慘提高警惕。原本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太遲了——
「主公已經二十三歲,很可能無法繼續燃燒了。」
「產屋敷家的詛咒嗎?」鳴花艱澀道,「好好治療,應該能撐到三十歲?」
「主公是不足月的孩子,」蝴蝶忍垂下視線,「上任當家還在世時,主宅意外被鬼闖入,當家和主公差點一起死在變故中。主公的身體一直不好,這場反擊……來得太遲了。」
要是能早五年,哪怕早三年,在主公還有精力、身體允許的情況下迎來轉機——那該是多麼幸運的事。
該怎麼辦呢?鳴花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無措地難過著:雄次,你養大的孩子要死了啊。
「接下來的話很冒犯,但都是我一人的想法,」蝴蝶忍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我願為我接下來的言辭負全責。鳴花小姐,救活了重傷瀕死的煉獄對嗎?」
「是,」鳴花差不多能猜到她的想法,輕聲道,「如果能延長耀哉的壽命,我並非吝嗇報恩之人……但是兩者的情況完全不同,蝴蝶小姐應該也清楚。」
煉獄杏壽郎的瀕死,只是重傷,是自然規則下生命不可阻擋的流失。
產屋敷耀哉的瀕死,卻是詛咒,是神明的憎恨,是鬼舞辻無慘的罪孽。
蝴蝶忍半晌無言,捂著額頭、遮擋表情,低聲道:「……抱歉,請忘記今天的談話吧。」就算鳴花能夠通過鬼化強行阻止主公的死亡,主公也不會接受。
因為這是背叛,是對產屋敷家千年來的努力,是對世世代代、捨生忘死的當家們的背叛。
身為鬼殺隊溫柔而強大的『父親』,產屋敷耀哉不會允許自己靠違背信念來苟延殘喘。
和蝴蝶忍交談後,鳴花一直處於神思不屬的狀態。如果說對於森鷗外教導的恩情,還有報償鳴花的成分存在;那麼產屋敷夫婦對於鳴花的幫助,則是完全的、毫無保留的善行。
固然鳴花和雄次有因緣際會般的交集,但那已經是上一輩的事情了,產屋敷耀哉大可不必如此鄭重地對待鳴花,連更加沒有關聯的天音夫人也對鳴花認真關懷、禮遇有加。
鳴花一直對此心懷感激。
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呢?和服少女獨自跪坐在矮桌邊,注視落在桌面上的薄薄月光:一年也好,一個月也好,要是能延長耀哉先生的壽命……至少,至少要活到勝利的那一天啊。
「鳴花小姐?」虛掩的房門被小心推開,產屋敷雛衣提著燈籠探頭,「您在嗎?為什麼不開燈呢?」
「啊,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有些入神。」鳴花起身,「有什麼事情嗎?你是……雛衣?」
如母親般白髮紫眸樣貌的女童笑著側頭:「是雛衣。深夜打擾您真是對不起,父親請您過去。」
「……你的父親,是不是狀況不太好?」和服少女披上外衣,站在月光和燈光的交界處,目光溫柔,「天音夫人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為什麼鳴花小姐要特意問母親?產屋敷雛衣茫然:「我覺得沒有……」
產屋敷家最年長的孩子頓了頓,突然理解了鳴花的話:如果天音夫人同意,她願意強行鬼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