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朗却一把拉她过来,口中道:“在车里怎地还坐那么远。”就把她搂在怀里,让她脑袋靠着自己胸脯。
出了京师,路上行人渐少,便敢把车帘子挑起来了。秋冬之交的阳光正好,暖烘烘且不焦躁。骆银瓶觉着此时此刻的太阳一定是蜜糖做的,可以敲掉一块,敲打时发出的声音就像击筑。
敲下来以后,就把这块蜜糖喂给韩月朗吃。
“会下棋么?”韩月朗问她。
“会下一点。”
“路途较长,我们可以先下几盘棋。”
骆银瓶点点头,韩月朗便从随着带着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小棋盘,就摆在箱子上面。他似乎心爱下棋,还道:“一百八一黑子,一百八枚白字,纵横十九道,三百六十一个交叉。千古无同局,当真绝妙。”
骆银瓶茫然点头,其实她就是懂规则而已。韩月朗这么一说似乎很强?那她不是分分钟丢盔弃甲?
很快,两人对弈两盘,韩月朗全胜,半柱香的时候都没用完。
他摸摸她的脑袋,宠溺道:“你还真是‘会下一点’啊。”说实话也是优点,闪闪发光。
韩月朗便开始问起她过去的事,去过哪些地方,爱吃哪些小吃,衣裳爱什么颜色的,平时在家做甚么?爱读哪些书?甚至连她少时与见风消如何姐弟相处,也要问上一番。
骆银瓶一一告诉他,皆琐碎故事,他却听得津津有味。
她一抬头,发现韩月朗笑得有那么几丝不怀好意。
她问:“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韩月朗才不告诉她,其实他有偷偷从其他人那打听骆银瓶的过去,这会她亲自讲,有好些都对得上号。
不知怎地,他喜欢一个人,便想知道她从前和现在所有状态,她的喜好,她的从小到大,跟魔怔似搜寻一切关于她的消息,甚至想去走过她曾走过的那些地方。
大概只想弥补上,她的春华里,他迟到的时光。
骆银瓶说:“也和我讲讲你喜欢什么?去过哪里?爱吃什么和平时做甚么?”她也想知道呢!
韩月朗便告诉她,少时去过陇西再往西——龟兹。
骆银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怪不得你会收集瓜灯。”小小的相遇,还是没想起来。
韩月朗无奈摇头,又告诉她,他前半生最好一身衣裳有好颜色。
骆银瓶默默听着,心里小本本记下。
……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聊,一天的路程,竟也不觉长。平时坐这么久车,必定腰酸背痛,今儿却觉浑身筋骨都是轻松的。
两人聊得欢心,甚至没及时发现两人的杯子弄错了,各自喝了数口对方喝过的茶。
后来发觉,却也没什么。
车行速度快于预估,两人下午就到了集合地点。
在山之阳,平缓的绿坡全被青草覆盖,这会草有些黄了,泛着浅淡的颜色。草地上是一小丛一小丛,毫无规律却又成排列队的灌木丛。偶有几棵槐树,伫于草上,显得特别高。
有一树不知名,竟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季节,开出满树白中带粉的花来。
有好些人和车马,已经集合在半山腰了。许是为了画师画出来好看,大家都穿得显眼,胭脂秋香,炎色品红,
韩月朗让车夫把车拉过去,他和骆银瓶先下车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