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长和宋舞霞相信,这是太后想把他们逼去与胡三汇合。虽然他们决定去找胡三,但并不是当下。眼见着大楚是呆不下去了,两人便商议着往南吴而去。
因宋舞霞已有近八个月的身孕,再加上他们必须躲躲藏藏,所以行了大半个月才到达南吴边境。
自南吴向大楚臣服,送上苏娜公主之后,两国人民在边境有不少贸易,市集也慢慢热闹了起来。只要有官府的碟牌,做“进出口贸易”的商人几乎能自由进出。
丁文长不想宋舞霞大着肚子翻山越岭,所以决定去市集“借”两份碟牌。他安顿了宋舞霞,独自来到市集,还未人流密集的地方,就看到了缉拿他与宋舞霞的告示。他一早已经化了妆,把脸涂得黑黑的,因此并不担心,继续往前走去。眼睛所到之处,几乎每隔十米就能看到一张告示。走到城门口,又看到守城的士兵对脸脏的,留胡子的,一律要求剃了胡子,洗了脸,再对照着告示一个个辨认。这种情况,就算他能弄到碟牌,他们也出不去。
回到宋舞霞等待的山洞,他顿时有些气馁,不满地说:“看起来太后认定我们没死,铁了心要把我们找出来。”
宋舞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当一次非法移民。她劝道:“你放心,我还走得动。多走走对我和宝宝都有好处。”
丁文长叹了一口气。
“你别唉声叹气的,连带影响我的心情。”宋舞霞一边说,一边接过他手中的包裹,打开来翻看,笑道:“看起来够我们吃上几天了。”她拿起一块牛肉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我们就当是旅游加野餐。反正心情好也是一天,不好也是一天,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丁文长看着她故作轻松,心情愈加沉重。因为宋舞霞的辨识度太高,这半个多月来,除了他,她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他曾经被软禁过,明白这种被孤立的感受。“我竟然让你和孩子过这样的日子……”
“你别又说对不起,还是看看地图应该怎么走。或者,我们索性不走了,省得生完孩子还要走回来。”
丁文长当然知道来来去去很是麻烦,但这荒郊野外的,没有稳婆也没有大夫,他决不能再让她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冒险。宋舞霞知道他的想法,她也害怕自己会难产,所以没再坚持。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们沿着山间小道开始攀山。爬山不比走平路,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宋舞霞已经汗水淋漓,再也迈不开脚步了。
“这样不行。”丁文长扶着她坐下,为她擦着额头的汗水,“看来我们是爬不过这座山了。”
“那怎么办?”宋舞霞望着遥不可及的山顶,“走得慢一点,或许我能爬上山顶,可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只怕走不了下山的路。”
“不如……”
“我怎么都不会与你分开的。”宋舞霞紧紧攥着他的手。忽然间,她觉得肚子一阵疼痛。瞬间她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丁文长紧张地扶住她。
“我不知道。”宋舞霞抚住肚子。不一会儿,疼痛感消失了。“我想,他们可能要提前降生了。”
听闻这话,丁文长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手足无措地往山上、山下望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荒无人烟。“我,我马上去镇上找大夫。”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举步就想往山下跑去。
“等一下”宋舞霞急忙抓了他,“此去镇上,一来一回要一天的时间,恐怕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那怎么办?”丁文长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
这是宋舞霞第一次亲身经历分娩,在现代的时候,她对分娩并没有太多的知识,只从电视看到,如果顺产,没有大夫或者稳婆应该也行。可她真的能顺产吗?她紧张地看着丁文长。我会不会死在今日?她抓着丁文长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量。
“别紧张。”丁文长的安慰毫无说服力。他受的教育,女人分娩是一件血腥污秽的事情,男人只能在产房外等着。他根本不知道生产会经历什么。
宋舞霞努力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不一会,疼痛感又从腹部传来。她几乎能肯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阵痛,她真的要生了。
“不如我们先回之前的山洞?”
两人异口同声。话毕,说都没再说话,丁文长只是小心翼翼扶着宋舞霞往回走。回到山洞,丁文长试探性问:“你知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
宋舞霞哪里知道,她只从电视上看到需要热水,剪刀,砂布,可荒郊野外的,他们要去哪里找这些东西?再说就算有了,她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有特殊的用处。看丁文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只能故作镇定地说:“没事的,你别紧张,翠羽以前教过我的。你先去找干净些的河水,把水囊装满。”
“哦”丁文长急急点头,转身往外走去,隔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取了水囊往外跑去。
待脚步声跑远了,宋舞霞捧着肚子,自言自语:“宝宝,妈妈也怕得要命,所以你们一定要乖乖地出来,健康地出来。这在里,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是爸爸妈妈都爱你们,我们还要一起去找哥哥,所以你们一定不要有事。”
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她的手掌被轻轻踢了两下。宋舞霞斜靠在墙壁上,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肚子。胎位不正,孩子被脐带缠住,子口未开羊水就破了……想到这些可能性,她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淌。她不想死,哪怕再艰难,再危险,她都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