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笑了。
王五也笑了,拿起桌上的肉块猛的咬了一口,连同他从前最不爱吃的肥肉一骨脑的嚼碎咽进肚中。
有这些不怕死的好汉陪着,泉路上又岂会寂寞!
。。。。。。。。。
黎明尚未到来,滔的火光就将锁口洞映得一片通红。
举族起家的张望带着他麾下的七百余士卒,三百多口家眷默默站在谷中看着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住处被大火焚烧怠尽。
附近的百姓被外面的火光惊动,携老扶幼的站在黑暗中看着那些即将离去的明军。
十几年的相处,令得这里的百姓同明军都已相熟。
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百姓们知道明军这一走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临别的招呼,有的只是双方不舍的眼神。
张望没有选择带这里的百姓一起走,这样做只会害了这些百姓。
不能带走的粮食和物资,张望都让人集中在一起,亮后任由百姓分取。
虽然这些粮食最后很可能落入清军之手,张亦没有下令焚毁。
可能,是想让百姓的损失小一些吧。
“走吧!”
长出一口气后,张望将手中的祖先牌位掷于烈火之中。
紧随其后的二弟张放亦将爹娘的灵位扔了进去。
身上却背着一个坛子。
坛子里是老三灵的骨灰。
在前方开道的依旧是麻思忠他们指挥的老顺军,王五的队伍在中间,张望的人在最后面。
整个队伍由原先九百多人增加到了近两千人,沿着谷雪道行军足足有十几里长。
很快亮了,从谷上空看下,尤如一条长蛇在蜿蜒前行。
又如一群可怜的蚂蚁在那穿山越岭。
队伍行进没有任何声音,气氛有些压抑。
这股压抑等待着一场爆。
也许在途中的某一处,也许在老木崆。
但所有人都肯定,这场爆伴随着的必然是不屈的斗志,最后的呐喊。
约三个多时辰后,前方开道的老顺军那边突然派人通知后面让暂停行军。
王五以为是临时休息一下,正要下令士卒就歇息时,麻思忠派人过来让他赶紧到前面去。
王五赶紧叫上瞎子万四带一队人跟他过去,到后现老顺军们并没有进入战斗状态。
这让王五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前方现敌情呢。
跟着带路的来到一处坡后,王五就见麻思忠、许德义等人都在坡上朝前方眺望,便也借着几棵松树爬了上去。
“麻大哥,怎么了?”
刚到坡上,王五就问了一句。
麻思忠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指了前方约二三里的方向让他自己看,并顺手将自己视为珍宝的一枝镜片已经碎裂的千里镜递给了王五。
一见是千里镜,王五忙接过半眯着眼向着前方看了过去。
虽然镜片裂了,尚能使用。
这一看,现前方有支队伍,人数约千余人,打着一面旗帜,旗帜上好像绣的是“马”字。
“马?”
王五不知道明军哪个将领姓马,边上的许德义低声道:“是马侯爷。”
“马侯爷?”
王五怔了下:这人是谁?
“是从前我们大顺的果毅将军马腾云,大明永历皇帝给封的侯。”
说这话时,麻思忠脸上却没有半点看到友军的欢喜神情,反而一脸凝重,这让王五不由奇怪,既是老顺军,怎么他们反而如临大敌般的。
“王五兄弟,你仔细看!”
麻思忠没有多说,叫王五用千里镜再看。
带着疑惑,王五重拿起千里镜凝神向那支队伍看去,起先看着并无异样,因为马腾云的部队穿的是明军的衣服。
十几个呼吸后,王五的眼神渐渐开始变了,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