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之间,姻亲交错拧成多股绳,皇室与臣子,也夹杂许多亲属关系。
人情难免左右行事,齐宿不出手压一压,他们不知道适可而止。
叶从蔚听得心中一凛,忆起昔日侯府老太太跟她说的话。
老太太深明大义,高瞻远瞩,早早嘱咐她莫要替叶提乘图谋要职。
虽然叶从蔚没想过那么做,眼下父亲也没有逮到合适时机跟她开口,但……齐宿果然厌恶这种作风。
他尚且跟朝臣虚与委蛇,待坐稳位置,就要动手替换蛀虫了。
齐宿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科考攥在自己手中,各个环节安派可信之人。
上一届,陶迟是状元之才,前两轮考试皆是魁首,最后一关却不得不屈居第三,成了探花,里头也是有讲究的。
陶迟可不是寒门学子,他亲姐姐做了勋郡王府世子妃,陶家虽然在京城众多勋贵当中不起眼,但好歹有点身份。
便是这样都守不住他应有的名次,更遑论那些真正无权无势的普通学子。
朝堂水深,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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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一晃到了八月中旬,这
个依旧炎热的日子里,叶从蔚的肚子发动了。
在阵痛开始的时候,底下伺候的人慌乱了一会儿,才把早就备好的担架叫过来。
让叶从蔚平躺在担架上,四面挂着纱帘,一路平稳地离开避暑阁,回到千禧殿中的产房。
避暑阁临水,水里又沉冰,当然不能当做生产之地。
而千禧殿的偏殿,早在七月底就由几个稳婆共同布置,内里干净无异味,宽敞又避风,万无一失。
若不能万无一失,齐宿是要杀人的,金口一开绝无挽回余地。
叶从蔚被送回千禧殿,还没进去,接到通知赶来的齐宿倒是先她一步抵达,大热天一脑门汗水,从里面迎出来。
“陛下这样紧张,看得我心生忐忑。”叶从蔚皱皱眉,拿出帕子递给他擦汗。
齐宿来得迅速,开口便问:“你感觉如何?别怕,有朕在!”
他拔高了嗓门,似乎以此为她撑胆。
“有点痛,还能忍受……”叶从蔚抱着肚子。
她嘴上没说,但瞧着自己这硕大的圆肚,临到头要生产了,恐惧蔓延而来。
叶从蔚觉得这莫约是上苍给她的生死考验,过了这一关就给她福寿双全?
如果过不去,就在这上头一命呜呼?
进入殿内,有经验的嬷嬷命人去小厨房端了一盅参汤过来。
“娘娘尽量吃一点吧,生孩子是个力气活,现在才刚开始呢……”
“对对,”齐宿伸手接过炖盅,“前后好几个时辰,肯定会饿。”
叶从
蔚乐得听从建议,该吃吃该喝喝。
她望向齐宿佯装镇定的俊颜,心里的惧意慢慢消散了,连事先想好的那些‘交待后事’的话,也说不出口。
何须言语,他还不够在乎她么?
倘若真的不幸,相信齐宿也会善待孩子的。
到后来,叶从蔚的肚子大痛起来,她躺在床上,看着身边人进进出出的忙碌,没精力再去注意齐宿了。
“陛下,你去外面等我吧……”
几个稳婆趁机再请他出去:“陛下,娘娘要生了,您快些出去吧……”
“盈鱼,你别怕。”齐宿低声道。